精致典雅的歐式別墅,此刻裏麵正進行著一番激烈的爭吵。
“我不嫁!”寬敞豪華的大廳裏,一個纖細嬌小的女孩怒氣衝衝地對眼前的中年男人吼道,“我大學都還沒有畢業為什麼要嫁人?還是一個麵都沒見過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這次由不得你!”中年男人同樣氣憤不已,不由語氣加重道,“如果你不嫁,我立刻停掉對你外婆的治療!”
“什麼?”女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瞳孔震驚得收縮,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媽媽臨死前,你怎麼在她床邊保證發誓的?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行了!別再提這些陳年舊事,話我已經跟你說清楚,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男人不耐地揮揮手,說完就轉身往樓上走去。
女孩忍不住濕了眼眶,咬緊嘴唇跌坐在沙發上。
“我說薑愉,好好聽爸爸的話不就行了,非得這麼不自量力還搬出個無關緊要的死人自取其辱,何必呢?”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款款走來,滿臉幸災樂禍的神情,“聽說,對方可是一個五十多歲肥頭大耳的小老頭啊,說不定啊,哪天你走運就繼承了他那公司,既幫咱們薑家拓寬了生意,也給你自己撈了一筆,不是兩全其美麼?”
“嗬,既然如此,你自己嫁去啊。”被稱為薑愉的女孩不屑地冷笑。
“我啊,你還不知道吧?爸爸可是精心為我挑選了好幾個青年才俊呢,現在還頭疼要選哪個呢。”她白了薑愉一眼,傲慢囂張地說,得逞地炫耀著。
“那姐姐可要睜大你的小眼睛好好挑一挑了,可是你這眼神一直都不太好,我真為你擔心呢。”忍住心裏的委屈,薑愉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在她麵前示弱。
“你!你就等著和老頭子去過惡心的生活吧!”薑瑤對自己唯一的不滿就是無神的單眼皮小眼睛,被她一說,立馬氣得跳腳。
“我勸姐姐你還是趁早去做個雙眼皮手術順便開個眼角吧。”薑愉毫不費勁地抓住她的弱點諷刺一番。然後驀地站起身子,扯過自己的背包就往門口走去。身後還有薑瑤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背過身,薑愉的眼淚卻像斷線的珍珠,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了一點點利益,居然要把大學還沒畢業的女兒嫁給一個傳聞中的老男人。
“小姐,這大晚上你還要去哪兒啊?”走出庭院,身後傳來擔憂的聲音。這是薑家的幫傭,從小看著薑愉長大的,自從夫人去世,老爺再婚之後,小姐的處境就很艱難,再加上外婆常年臥病在床,更是心力交瘁。
伸手胡亂擦擦眼淚,薑愉轉過身來強扯一個笑臉寬慰道,“秦姨,你放心,我沒事兒,我去醫院陪陪外婆。”
“那讓司機開車送你去吧。”秦姨顯然還是不放心。
“好,那麻煩秦姨幫我叫一下張叔。”
轎車平穩地駛向夜色之中,秦姨一直站在門口注視著,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視線裏才長歎一聲,轉身關門進屋。
搖下車窗,夏日的風氤氳著暖洋洋的熱氣撲麵而來。明明是熾熱烈烈的季節,薑愉卻覺得如墜冰窟,周身都是絲絲外冒的白茫茫的寒氣。5年前媽媽的離開,仿佛也把她曾經擁有的一切幸福和幸運一並通通帶走。
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現在這個,已經不是她薑愉的家了。
更不知道如何麵對,曾經依賴敬重的父親。
其實在媽媽去世之前,一切都很美好。感情深厚、寵愛自己的父母,尤其是爸爸,甚至到了溺愛的地步,有時候連媽媽都看不下去地笑話道:“再這麼慣著她,以後都沒有男人敢娶了。”
那時候的爸爸會驕傲自豪地說:“我薑遠林的寶貝女兒也不是隨便什麼男人能配得上的!大不了爸爸養你一輩子。”
現在看來,真是諷刺。
更多的,是心痛。
其實最痛苦的,從來都不是沒有得到過。而是曾經擁有享受過那些美好,某一天卻突然全部都失去了,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你難過,氣憤,卻做不到痛恨。
來到醫院,薑愉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靜靜凝視著病床上蒼白的老人。良久,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深吸口氣,點擊發送。不就是嫁人嗎?好,那就順你的意。不過怎麼表現,那就是自己的事了。她薑愉長這麼大,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別墅裏的男人看著手機裏的短信,短短的幾句話,卻如巨大的石頭壓在心上,臉上表情既是煩躁,又是氣憤,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懊惱。
“好,我嫁,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