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聽天由命(2 / 2)

不僅是這張臉,就連內心裏的執拗都如出一轍。

棘遊耐著性子陪他在榻邊站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看了半天,少主他情況到底如何?”

雪凰轉過眼來看他,道:“你已有定論,不必多此一問。”

棘遊的心猛然一沉。

傾塵扯了下棘遊的袖口,顫聲問:“什麼定論?師尊他、他醒不過來了嗎?”

“不可能!”青灰色豎瞳忽然閃過一抹戾色,棘遊一把抓住雪凰的手腕,道:“你體內流著上古神獸的血,修為比老子高上不知多少,你肯定有辦法救他。”

雪凰紋絲未動,任他扯著手。

棘遊強硬地把他往榻邊拽,道:“你必須得救他,他是千霜唯一的血脈,是他最掛念的孩子,你救救他,救救他。”

“天樞功法,可聚魂元之力,行搖山瀚海之功,功散魂滅,又名死咒。”雪凰輕描淡寫,道:“他如今情形,已是神跡。”

棘遊臉色灰敗,鬆開了手。

葉知非在旁聽得渾身一震,他對天樞功法略有耳聞,隻道那是邪魔歪道,天下間怕是隻有極個別的瘋子在走投無路之時才會選擇行此法奮命一搏。

沒想到,淩淵竟然懂得此道。

更沒想到,淩淵會為傾月癡心至此。

寧願拚得魂飛魄散的下場,也要撲滅燒在她身上的火。

“瘋子,姓淩的一個個都他媽的是瘋子。”棘遊頹然坐在榻邊,一拳捶在腿上,骨節慘白。

靜默良久的溫清風忽然開口,問道:“淩兄氣息未斷,是不是說明那個……死咒並未全部應驗,亦或者說,淩兄他還有希望清醒過來?”

“聽天由命。”

雪凰用這四個字給淩淵的命運下了結論,一切都是命數,一切都是逃不掉的劫難。

亦如多年前那般,他也無法選擇,隻能聽天由命。

葉知非捏了捏酸痛的喉嚨,哽咽道:“都出去吧,人太多空氣不好,況且淩淵他也討厭虛弱時被人看到。”

雪凰轉身走到桌邊坐下,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棘遊坐在榻邊垂著腦袋,看不清表情,也似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葉知非隻能把溫清風等人哄出門去,他腳下不停去了丹藥庫房,想找幾味丹藥給淩淵吊命用。

房內兩個病號並肩躺在床上,各自與命運做著無聲的抗爭。

守著他們的兩人沉默許久,棘遊才調整好情緒看向雪凰,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你杳無蹤跡,竟是被千霜封印了,而且還是被封印在了傾月的魂魄之中。”

雪凰閉目養息,聞言紋絲未動。

棘遊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這倒是很符合千霜的行事風格,誰他媽都想不到吧?他竟然把自己的靈獸封印在了個小姑娘身上,誰能找得到你?”

他抬眼,桌邊的人如入定一般,毫無反應。

“你吭個氣會死嗎?”棘遊暴躁道,“老子現在很難受,你……你說句話。”

銀眸微睜,那人平聲道:“他不會死。”

不會死,卻不代表會醒來,他很可能要永遠這樣憑著一口氣躺下去,像個活死人一般,永遠不會醒來。曾經曆過血雨腥風的人,今後會脆弱到一柄匕首就能輕易取其性命。

棘遊咬咬牙:“多謝你的安慰。”

屋內又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良久,那道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厲絕為何反叛作亂?”

棘遊沒料到他會主動開口搭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雪凰的目光淡掃過來:“厲絕並非貪圖王權,他意欲何為?”

棘遊厲聲反問:“你怎知厲絕不是貪圖王權的人?”

見雪凰不答,他愈發咄咄逼人,道:“你跟厲絕才接觸過幾次?你又了解他多少?!他就是個披著偽善麵皮的畜生!養不熟的畜生!”

一說到厲絕此人,棘遊就恨不得能將他千刀萬剮,字字句句都帶著尖銳恨意。

雪凰一言不發,冷眼看他發怒。

這樣冷淡平的目光,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棘遊痛恨他的這種平靜,好似一切都與他無關。

明明一切都與他脫不開關係。

棘遊的滿腔憤恨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他冷笑一聲,道:“你問老子厲絕作亂的原因,倒不如捫心自問,你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

“何意?”

“你身為千霜的靈獸,本該在危難之際助他一臂之力,但千霜為何要把你封印起來?讓誰也尋不到你?”

說到後麵,棘遊的眼圈兒竟泛了紅,“他魂飛魄散之際,都沒向厲絕吐出你的下落,你他媽來告訴我厲絕作亂是為了什麼?!”

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