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星寒來到她麵前,望著她滿頭灰白,心疼不已。
傾月迎他而來,身上的白色孝服早已被染成了暗紅色,衣裳無風自動,鼓蕩翻飛間有濃鬱的血腥氣逸出。
她笑靨嫣然,用染著鮮血的手在唇上抹了兩下,讓那兩瓣柔軟沾了世間最豔絕的色彩。
“你不是想娶我嗎?我這身嫁衣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蕭星寒聞之,如鯁在喉。
淩淵陰沉著臉跑過來,一把扯住傾月,胡亂抹掉她嘴上的血汙,道:“你說什麼瘋話?!嫁什麼嫁?你想糟蹋自己找個人胡亂嫁了,也得看那人配不配……”
話音未落,他眉頭忽然一緊,後心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他垂眸,胸前長槍的槍頭沾染著鮮血閃出一道銳利的寒光。
傾月也蹙起眉頭,明明她毫發無損,卻也覺得胸口悶痛。
她順著那柄沒入淩淵胸口的長槍向後看去,見燕歸塵麵帶扭曲的笑著,她不由分說揮掌去打,卻發覺靈力在快速流失。
燕歸塵放天大笑,看向淩淵的目光貪婪無比,這是他第一次和他肖想許久的獵物如此接近,他馬上就能成功了。
“你叫淩淵對吧?沒想到竟生著這樣一副好皮囊。”
燕歸塵拔出紅纓長槍,又刺向淩淵的眉心,被勉強躲過,他一擊不成又欺身而上,像戲弄獵物的獵豹,迅捷卻又從容。
淩淵惱怒不已:“你們兄弟倆還真是一樣的讓人討厭。”
燕歸塵道:“我等你這麼久,淩少尊不要說如此掃興的話。”
淩淵道:“本座與你有何淵源?值得你厚著臉皮在這兒大放厥詞。”
燕歸塵不理他字字譏諷,眸中精光更盛:“早在巨靈山狩獵時我便將全部賭注都押在你身上了,如今相見,果然沒讓我失望。有了你的力量,本王可斬風斬月斬天下乾坤。”
他越說越興奮,字裏行間可見他心誌之高。
淩淵還未應聲,傾月又一掌劈在燕歸塵腰側,冷聲道:“你抬舉他了,他沒那麼厲害,你也不可能得逞!”
燕歸塵溜了手,長槍飛脫而出。
機不可失,他不再多言,趁淩淵失血力弱之際,他布陣攝魂,欲取而代之。
整座離恨宮死氣沉沉,一陣陣黑色霧氣自雷陣中死去的軍士身上蒸騰而出。
若有人臨空俯瞰,便可見地上東倒西歪的屍體實際擺成了一個詭異驚人的陣型,燕歸塵等人就正在陣型的中心。
陰邪黑氣逐漸朝陣中心飄攏,越聚越多,燕歸塵的力量也越發強大。
他本就意不在皇位,擁軍逼宮,隻不過是要足夠多的屍體能夠擺出此陣。
此陣陰毒邪性,不僅是負了傷的淩淵,就連與他命魂連契的傾月,以及在旁的季蘭舟、蕭星寒都感覺丹田裏流竄的靈氣在快速消失。
一旦陣法成勢,燕歸塵便能輕而易舉奪了淩淵的百年修為。
功成之後,他不但可以享萬年壽數,還可以睥睨天下芸芸眾生,教誰也不敢再拋棄他,輕賤他。他要人們敬仰他的風姿,畏懼他的手段,要他們匍匐於他靴下,永世不得翻身。
既然能成為天下之主,他又怎麼瞧得上一國之君?
淩淵沒想到他竟然會被人莫名其妙地盯上,且那人還妄圖奪舍他的修為,這若是讓其得逞,自己豈不成了笑柄?
正思忖該如何破陣時,季蘭嬰忽然從季蘭舟懷裏翻身而起,挑起長槍直刺燕歸塵肋下。
燕歸塵召來忘言,讓他去與季蘭嬰打鬥,他繼續專心布陣。
忘言身量高大,力氣更是十足,他一把撈過長槍夾在腋下,甩手將長槍另一頭的季蘭嬰甩脫出去。
季蘭嬰丟了兵器,眼見陣法欲成,她再顧不得太多,全力提氣用她最快的速度晃了忘言一下,趁他中計背離燕歸塵時,她魅影一閃,直衝燕歸塵而去。
“找死!”燕歸塵一手捏訣,一手揮掌相迎。
誰知季蘭嬰不避不退,硬生生受了他一掌,同時也在他胸前揮了一道靈刃。
很明顯,她抱了同歸於盡的念頭。
攝魂陣的黑色邪氣瞬間凝固,緊接著如冰山崩裂一般,碎裂成萬千細小塵埃,最終消散於無形。
燕歸塵與季蘭嬰紛紛倒退數丈,捂著胸口倒地不起。
“姐!”季蘭舟急呼,踉蹌著撲過去,季蘭嬰口鼻盡是血水,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淩淵與傾月等人的靈力逐漸恢複,眼看著傾月又要朝燕歸塵那邊走去,淩淵一記手刀劈下去,把人打暈了。
他沉聲喚道:“霜骨,把人帶上,我們走。”
雪狼現身,將傾月馱在背上,隨淩淵一同化風離開,自始至終淩淵都沒去看燕歸塵一眼,這裏的爛攤子他一點都不想收拾,也不想讓傾月再同他們有任何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