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靈族的實戰能力不強,但這一族能長久以來坐穩九州八部其中一把交椅,自然有過人之處。
那就是深入敵人的識海,根據每個人的弱點,營造幻覺,使人沉溺其中,輕則精神恍惚給人以可乘之機,重則喪魂失智爆體而亡。
每個人都有或大或小的心結,誰又是全然沒有煩惱迷惑的呢?
淩淵了解它的把戲,揮袖直擊闡悠手裏的那柄權杖,闡悠抿唇避過棘遊和淩淵的前後夾擊,身形一晃,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傾月已和季蘭舟一起給溫蕭二人鬆了綁,此時也來不及向他們解釋,聯手解決了那兩個小嘍囉後,偌大的空曠洞窟內再次傳來轟隆聲。
腳下大地在劇烈顫動,甚至人都沒有辦法站穩。
雪狼忽而哀嚎一聲,淩淵神色一變,下意識地去拉傾月的手。
傾月也察覺出不對,刹那間和淩淵視線相交,她竟有一絲恍惚,可她還沒來得去探究原因為何,視野所及之處就忽然間變了場景。
她似乎身處在一間暖閣之中,門窗緊閉,但仍有淡金色的光透過窗棱滲進來。
她抱膝坐在窗邊,透過一道微末的縫隙向外看去。
是處很開闊的庭院,幾株不知年歲的花樹正在暖風中輕輕晃動枝椏,粉紅色的花瓣星星點點地飄灑,像是在下一場浪漫的雨。
可望著這樣漂亮的景色,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心底反而彌漫起一層淡薄的孤獨與悲哀。
門外有人在笑,在叫她的名字。
傾月聽得很迷茫,再透過窗望出去,就見漫天花雨中一群穿著統一樣式的紫衣少年正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偶爾還會爆發出笑聲。
又過了良久,許是在外麵等的不耐煩了,有人站了出來,邊笑邊對房內喊道:“師妹為何不出來?不就是倒貼人家,人家不肯從了你嗎?你放心,他不憐香惜玉,還有哥哥們疼你呢。”
他這話一出,又引得身後的少年爆發出一陣張狂的笑聲,隻是那笑聲裏又蘊含著那麼一絲獨特意味的調侃與嘲弄,教人不堪。
傾月收緊手臂,將臉埋進了膝蓋裏,心疼得無以複加。
可傾月心裏卻想,這是什麼啊?那群人是誰?他們口中的師妹又是何人?難道是她自己麼?可……她分明不認得他們。
忽然窗外的嘲弄停止了,一道低沉又不悅的聲音響起:“都滾。”
傾月抬起頭來,再次將視線轉向窗外,便見那群紫衣少年一哄而散。
她想看清那道喝止這群人的身影,可窗戶卻擋住了她的目光,她緩緩起身推開了窗,探身出去,卻隻見漫天花雨洋洋灑灑,一道頎長的身影逐漸走遠。
心裏沒來由地一陣失落,傾月聽到自己喚了他一聲:“等等。”
那道身影頓住腳步,卻沒回過身來,隻是在夕陽餘暉的陰影下微微側轉了一下臉龐,隨即便抬腳疾步離去。
視線追逐著那道身影最終消失在拐角處,她整個人似脫了力一般,轟然摔倒在地。
沒有任何感覺似的,一雙眼睛失了焦點。
傾月覺得呼吸都不是很暢快,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一片模糊,整具身體麻木得很,似乎與外麵世界斷絕了聯係。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逐漸走近,她機械地眨了眨眼,幹澀的唇上下張合幾次,幾個毫無意義的音節從喉嚨裏擠了出來。
眼前忽然籠上一層陰影,她感覺到有人溫柔地將她抱在了懷裏。
沉重的目光艱難地往上爬,踏過那人的胸口,攀上他修長的脖頸,略過他薄薄的唇瓣,最終跌進他深邃無波的雙眸中。
她咽了下口水,潤潤喉嚨,才喚了他一聲。
“星寒。”
蕭星寒的麵上依舊維持著萬年不變的沉穩冷靜,可那雙眼眸裏的脈脈柔情卻忽然間變成了萬丈寒淵,攬住她肩膀的手於瞬間死死鉗住她的喉嚨。
他看著她,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更準確的說,是看一個深深恨著的人。
她聽見他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真心待你,你卻騙得我好苦。”
傾月緊咬著嘴唇,怔怔的搖頭:“不,我不是有意瞞你。”
“你既得了我的真心,為何還要去討別人的?我對你推心置腹,但你卻對我遮遮掩掩。”蕭星寒手下加重了力氣,眼神越發冰冷無情,“你有我一個人還不夠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