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影寒,映出黑衣人眼底的一絲猶疑。
正是這一踟躕,讓她躲閃不及,肩膀上的衣料被碧痕劃破,露出了光潔皮膚上那一處略有些猙獰的傷痕。
傾月撤手收劍,沒有再打下去的意思,隻是定定看著那黑衣人,道:“果然是你。”
棘遊也看到了那人肩膀上的傷痕,正是狩獵那日他在奪丹人肩膀上拍下一掌造成的傷口。
他的表情變得有點幸災樂禍起來,心想上次讓你在我手中跑掉簡直是我此生恥辱,這次絕對不會輕饒了你。
黑衣人站起身來,目光涼涼地從棘遊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傾月手上的那柄靈劍,道:“碧痕劍,你和蕭星寒什麼關係?”
傾月不答反問:“你是何人?”
黑衣人挑眉,摘下覆麵黑巾,露出一張清秀之顏,不過那雙眼睛如冰如雪,看起來沒什麼溫度,上挑的眼角不見風情,反而平添幾分淩厲之色,看起來就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我是天山散人門下弟子,回答我的問題。”
天山散人?傾月沒聽過,她直接忽視了對方的要求,又道:“把上次奪走的猙獸妖丹交出來。”
“毀了。”
“為何要毀?”
“妖丹邪氣四溢,不可留。”
傾月又欲開口,便見那人將紅纓長槍扛在肩頭,揚起下巴,一副桀驁之容:“該我問你,你為何手握碧痕?”
“好友所贈。”傾月避重就輕,見對方凝眉不信,她反問道:“你姓甚名誰?竟認得碧痕。”
“季蘭嬰。”
“……”傾月愣了下,細細打量了下她的眉眼,又問:“你和季蘭舟是什麼關係?”
“姐弟。”季蘭嬰聽她竟與自家小|弟相識,態度倒是和緩許多,“今夜紫冥霧陣,是你所破?”
“是。”傾月點頭,目光犀利,“你識得此陣?”
“我知你懷疑此陣為我所布,但事實並非如你所想。”季蘭嬰甩手將長槍束在背後,抬眼望了下夜空,道:“此事我來處理,你不要插手。”
說完,她轉身欲走,卻被棘遊攔住去路。
“慢著,你說與你無關,我們就信?老子看你這丫頭一身戾氣,定非善類,今夜若是想走,就解釋清楚,否則……”
棘遊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否則怎樣?你能奈何得了我?”季蘭嬰嘴角泛起一絲嘲諷冷笑,“那夜你使盡全力了吧?追上我了嗎?”
一連四句,把棘遊嗆得怒氣衝天。
“你這丫頭小小年紀,氣焰倒挺囂張,今夜老子非得給你點教訓看看!”
話還沒說完,平地起了一陣微風,季蘭嬰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傾月不由心驚,因為她甚至沒看清對方身影消失的方向。
年紀輕輕,修為至少已達武宗上階之境,她的確有囂張桀驁的資本。
眼看棘遊氣憤不已地要追出去,傾月一把攔住,道:“由她去吧,你何必跟她較勁?”
“她那天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老子手裏把妖丹奪走了,換你你不生氣?”棘遊氣得翻了個白眼,青灰色豎瞳眯成了危險的縫。
傾月點頭,順著他說:“氣,當然氣,男人誰不要點麵子嘛。”
“那你還攔著老子?”
“我都問出她姓甚名誰了,你何必急在這一時,若真氣不過,改日我帶你去季府找她算賬不就得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哄小孩?”棘遊睇她一眼,沒好氣地問道:“你剛才和她怎麼遇見的?我覺得她很可疑,不該輕易放她走。”
“陣破之後,我落進溪水中,正好碰見她在岸邊與一魔化妖獸打鬥,夜色太黑,她以為我也是其中一員,來不及解釋,就打起來了。”
傾月拍拍他的後背,笑道:“由此可見,她應該和我們的立場一樣,你先別激動嘛。”
棘遊冷哼一聲,一臉嫌棄地躲開她,道:“你看看你這樣子,衣不蔽體的,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傾月攏了攏鬥篷,率先轉身走了。
“幹嘛去?”棘遊在她身後吼了一嗓子。
“還能去幹嘛?看看還有沒有喪魂失智的靈獸需要我來給它一劍清醒清醒,總不能將爛攤子丟給小白和花素吧?”
傾月搖頭,心想她收的這隻靈獸根本沒有身為隨從的自覺,她心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