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安厚宇不記得米芾有這樣對他笑過(一)(1 / 2)

別墅區依山傍水,連帶著大門處的保安區也頗具別致風格,更像是休憩的山亭,而非某別墅區的保安門崗。林浩然的車子就停在別墅區不遠處的綠蔭虛掩下,他困倦的睡在車子駕駛座位上,即便是睡著的姿勢,林浩然還是保持著整個身體對著別墅區門口,全身弓到戒備,似是隨時會衝出車子般的緊張。虛掩的綠蔭縫隙驀地折射進熠熠的太陽光,林浩然困倦到發澀的眼睛本能的睜開再閉上,不過一瞬間,他整個人也隨之恍然。從後半夜守到淩晨,再從淩晨守到早晨,林浩然下意識的撞開車門,朝別墅小區入口跑去,確切的說,他其實是衝刺的快跑狀態。自阮荊歌在阮先生猝逝的葬禮上公然宣布和林浩然解除婚約那天起,林浩然就沒再相信過阮荊歌,或者說他不敢相信。林浩然甚至懷疑他和阮荊歌繾綣在他別墅的那一整天,都隻是他醉酒後的春夢和臆想,事情已然失控到眼前這種程度,林浩然不想再放過任何機會,前夜他找過阮荊歌,阮荊歌的焦灼更讓林浩然下定決定,這次他會給足阮荊歌時間,但他絕不會再給她機會如以往般的遁逃無蹤。所以,林浩然從前夜和阮荊歌告別,他就沒離開阮荊歌所住的別墅區出入口。林浩然忘記喝了多少罐裝的速溶咖啡,也忘記抽掉多少根煙,但不知為何還是會睡著。丁俊毅同樣自困倦中醒來,他的車停在繁華地段的停車場。丁俊毅向來謹慎,也許是多年的記者職業養成的習慣,他停車的位置距離許文攀岩俱樂部稍遠,但丁俊毅並不介意,他帶了軍事上推崇的高倍望遠鏡,之前跟蹤敏感社會事件時,這個高倍望遠鏡也算立下汗馬功勞,隻是他從來沒想過這招數會用在蘇昑身上。蘇昑背著運動包來到許文攀岩俱樂部的時間很早,丁俊毅就莫名懷念往日蘇昑起床是,光滑的肌膚略過他的臂膀,溫溫的細膩觸感,他粗獷的身體神經,瞬間就給激活,連帶著呼吸也會隨之粗重。丁俊毅抿抿嘴唇,他怎麼舍得放手蘇昑?許文從攀岩俱樂部走出來迎接蘇昑,丁俊毅懸著的心反倒放下,他駐守在攀岩俱樂部門口也有大半夜拖拉到現在的時間,許文一直都在。蘇昑獨自從別處趕來,說明她和許文還未住在一起,以蘇昑潔身自好的矜持,已是百分百的未和許文有過實質性的床笫之歡。丁俊毅放低了駕駛座位的角度,他兩手托著厚重感十足的高倍望遠鏡逡巡著攀岩俱樂部內部的情況。高倍望遠鏡清晰的視覺成像裏,蘇昑換了速幹衣,許文悉心的幫她係好攀岩繩索,兩人相視一笑的拘謹和悸動,也都給丁俊毅在高倍望遠鏡裏看到。接下來就是蘇昑攀岩。蘇昑小小的身體裏,似蘊含了無數韌性和爆發力,她攀登的很執著,攀爬點和落足點都恰到好處。沒過多久,蘇昑身上的速幹衣就滲出微微的汗濕,更裹住了她緊致的身體,纖瘦、柔軟。當蘇昑伸手去夠人工岩壁頂端的製高點時,纖細白皙的腰肢若隱若現在速幹衣和運動褲之間,丁俊毅不自覺的再次抿緊嘴唇,他的喉結也下意識的吞咽著口水緩解喉嚨處的幹澀。季小唯的電話也在此時打過來,不合時宜的鈴聲串響在丁俊毅耳邊。丁俊毅置若罔聞,手裏的高倍望遠鏡隨著蘇昑的動作而調整角度,直到蘇昑自最高的岩壁頂端墜滑而下,丁俊毅才放下略酸麻的手臂,長籲呼吸,才漫不經心的轉頭看響個不停的手機。“什麼事兒?”丁俊毅仰躺在駕駛座位上,順手搖上所有車窗,封閉的車內空空的盡是他淡漠的聲音。“你又去哪兒了?都國慶節了,你到底想沒想好?”季小唯尖銳的聲音透著歇斯底裏和焦灼,甚至還帶著些許不安。“我這兩天還得出差呢。”丁俊毅說話的語速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你就是在躲著我!你一走了之我一樣去你單位找你領導說!”季小唯本已尖銳的聲音又高了些許分貝,猶如玻璃刀切割厚玻璃般的刺耳。“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出差好了。”丁俊毅心不在焉的說這話時,另隻手又拿起高倍望遠鏡看向攀岩俱樂部館內。清晰的高倍望遠鏡聚焦畫麵裏,許文先是給蘇昑遞過去毛巾,又擰開類似功能飲料的瓶蓋,笑吟吟給擦汗的蘇昑送到唇邊。蘇昑額頭的發絲給汗水浸濕,略略的貼著鬢角,她將毛巾鬆鬆的搭在頸上,另隻手很自然的接過許文遞到唇邊的功能飲料,仰頭啜飲了幾口,她若隱若現的鎖骨溢著某種性……感的韻律,丁俊毅的心緊了緊,他甚至懷疑高倍望遠鏡畫麵裏的女人是不是曾深愛過他的蘇昑?他們已經鬧到離婚這般劍拔弩張的矛盾製高點,蘇昑竟還能若無其事的和隻相處月餘的許文談笑風生。許文在丁俊毅的高倍望遠鏡畫麵裏,始終笑吟吟的看著蘇昑,他結實的手臂在攀岩俱樂部玻璃窗外的太陽光照射下,泛著古銅色的美,張弛有力。丁俊毅的嘴唇咬到麻木,封閉的車內,他甚至能隱約聽到自己牙齒相錯的聲音。“用不著你說,我也要跟著你出差!”季小唯說話的聲音,得理不饒人的在電話那邊嚷嚷著,給封閉車內不流動的靜謐圈的嗡的。丁俊毅似未聽見,他將手裏的電話和高倍望遠鏡同時砸向車子擋風玻璃,手機給彈到車後座某處角落,季小唯氣急敗壞的聲音好像給塑料紙擋住了,含糊不清的嚷著。迷彩色厚重的高位望遠鏡的金屬菱角卻擋風玻璃砸出來一個白點,丁俊毅煩躁的自口袋裏摸出煙叼在嘴上,強抑著情緒點煙。車擋風玻璃處給高倍望遠鏡金屬菱角砸出來的白點處,驀地爆開蜘蛛網般的裂紋,悄無聲息的蜿蜒著。丁俊毅啐一口煙,怔怔的盯看著車前擋風玻璃上錯綜交織的裂紋。林浩然像是不會用腮呼吸的魚上了岸,幾乎未喘息的衝到阮荊歌家別墅門口,連門鈴都不按就想直接拽開門,他的手握緊潤著寒涼露水的門把手,就聽到似有隱約的哭聲。林浩然的呼吸才如新生兒給接生的護士醫生倒懸著打了屁股,直衝胸臆,他失控般的喘息著。別墅門裏確有隱約的哽咽哭聲,是阮荊歌在哭。林浩然背過身倚著別墅門,他粗重的呼吸漸趨緩慢,之前分不出來哪些是臆想和夢境的記憶碎片重新在他腦海裏緩慢的組合著。林浩然抓撓著淩亂的頭發煩躁的想著阮荊歌為什麼哭?卻莫名的就想起他為什麼會睡著,然後,林浩然就感覺他所有的意識停止了,也許時間也停止了。鍾離走了。那個瞬間,全世界也許隻有林浩然目睹了鍾離的離開。鍾離走的時候,林浩然就坐在他停在阮荊歌別墅區附近的車裏眼睜睜看著的。林浩然想過很多種可能,但他沒想到鍾離會獨自拖著皮箱離開,別墅區的淩晨略有薄霧籠著,鍾離的身影是如此的孤獨,他拖拽著靜音的萬向輪皮箱,悄無聲息的從林浩然車子不遠處的路邊走過去。林浩然的手幾次想推開車門衝出去喊住鍾離,驕傲男人的本能驅使著他想質問鍾離這樣走算什麼?是可憐他還是可憐阮荊歌?又或是成全他和阮荊歌?男人的血液中噴湧的便是這類情緒的因子,可殺不可辱。但林浩然最後還是忍住了,時年四十,他還有驕傲的資本嗎?他要阮荊歌這個女人,死了都要好好的愛一次,自尊受辱算什麼?如果阮荊歌肯回到他身邊,讓他林浩然去侮辱別人他都做得出來。鍾離的背影消失在薄霧遠處,林浩然的內心給罪惡感和釋然充滿到要爆炸,他堅信阮荊歌不愛鍾離,事情到如此不堪收場的地步,他和阮荊歌和鍾離之間,要麼阮荊歌做選擇,要麼他和鍾離有退有進。鍾離走了,他和阮荊歌的故事結局已經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