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機一動,等手掌一離開彭少玄的後心要穴,就朗聲說道:“四位傷勢並非十分嚴重,還請盤膝而坐,小子就一並治療了。”
幾位護法此時也勉力恢複了少許力氣,依言盤膝坐在廳中。
見他們四人坐定,就展開身法,以迅捷無比的步法,朝四人的全身要穴點了下去,此番看上去更費力氣,但卻損耗不了多少真氣,隻要用指力打通他們的多處要穴,就可以複原,比起純運內氣,送入真氣衝開穴道簡單了無數。
當然,他的另外一個用意就是拿幾人當靶子,練習一下新學昊元無極的招式路數,臨陣磨刀,不亮也光,
剛點到一半,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暴喝:“鼠輩爾敢!”
跟著五道淩厲無匹的勁氣,遙遙朝頭頂襲來,招數雖然未至,但勁氣已經籠罩了了上半身,無論他朝哪一個方向閃避,都要被擊中。
此時他左右指尖正點在兩位護法的腰間要穴上,要是停手回擊,就要功虧一簣,重頭再來,心頭暗歎一氣,正要停手回身抵擋這一招,不料左腳卻是不由自主的反腿倒踢回去,其勢又急又準,更帶有幾分飄逸靈動之姿。
腳後跟更是正對敵人的手腕關寸,活生生的後發而先至,就算不用回頭,他腦海中都自然而然現出一隻剛勁有力的手腕,正以龍爪手之類的功夫,朝他抓了下來。
那隻手掌也是變招奇怪,腳跟方出,五指就朝下一縮一沉,朝他腳踝間抓了過去。
不料還不等抓下,對手腳尖猛然收轉,換腿踢了過來,不禁停住前進的勢頭,另外一隻手一下探了出去,卻是朝他的小腿抓了過來。
葉揚頭也不回,連攻出四腿,每下都是踢出半截就收了轉來,硬生生的逼得對方變招相迎,最後一腿踢出,隻覺腳尖一亮,腳板上的鞋底,就被對方抓在手中。
“黑老弟,住手,自己人。”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大廳的一邊傳了過來,卻是正在調息的彭少玄出口製止,直到此時,彭少玄話音才傳了過來,可見兩人這一來一往的幾招,隻是在眨眼間就全部完成。
葉揚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形象,指尖卻是絲毫不停息,運指如風,將四散人的閉塞穴道全數打通,這才停下步法身形,轉身朝後望去。
大廳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人,為首是位身材魁偉的禿頂白衣老人,長眉勝雪,垂下眼角,形象倒是和黑老妖長得七八分相似。旁邊亦是一位年輕人,正是王陽。此時滿臉詫異的望著大廳中東倒西歪的幾人。
自己的那隻鞋子,則早已經不知道去向,望著禿頂老人右手中露出的半個腳印,葉揚自然可以想象得出他那隻破鞋的下場了。
“大功告成,四位前輩隻需要休養個把時辰,就可複原。”
葉揚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對幾位散人道,假裝沒有看見那位廳堂中炯炯而視的老人
“小兄弟好俊俏的武功,不知道是何人門下?”
禿頂老人上前一步,威風八麵的開口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中了敵人的暗算,差點一敗塗地,命喪當場,幸虧葉小兄弟出手相救,現在大敵當前,還請黑兄替我等發號施令,主持黑山寨各項大小事務。孫兄和小弟傷勢最重,正在調息歸元,不方便開口,還請黑老弟見諒。”
大漠孤鷹衛希言開口道。
那禿頂老人左右一望,道:“家兄呢?”
葉揚一聽,這才想起了剛才的事情,現在董茹都不見回轉,形式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葉揚想起董茹剛追了過去,連忙道:“盟主朝山寨後山去了,我先過去看看!”
將足一頓,就化為一道流光朝董茹等人飛遁的方向追去。
烏雲密布,遮蔽了整個天空,整個大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就算是以黑老妖“靈虛生白”的目力,也僅能看出千丈之外,突然丹田真氣猛然一泄,猶如幽靈般飛馳的身形為之一滯。
“哢嚓”
人從空中飛落下來,撞斷十餘根樹枝。
黑老妖心頭猛然歎息了一口氣,任憑整個身體猶如大石般的墜落在地,落地近有二三尺高下時,才輕飄飄的朝前移出丈外,淡淡開口道:
“九幽陰火,果然名不虛傳,閣下足足跟了我兩百餘裏,遲遲不肯現身動手,難道是要等本座傷勢複發,自行暴斃不成?”
“豈敢豈敢!許某雖然一向自命不凡,但遇到寨主這樣的漠北第一高手,還是有些膽怯心虛,萬一一不小心,被寨主的黑天劍罡擊中,恐怕就要真正變成一具屍體,躺回棺材裏了,不得不小心一點為好,免得寨主拉我陪葬,那可就是大大劃不來了。”
一條雪白的人影冉冉飄蕩在半空中,猶如一個幽靈般若浮若沉,出現在黑老妖的十數丈外,有些蒼白卻十分俊秀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原來是九幽門許幽宗主親自降臨,怪不得這荒山野外,殺氣衝天,本座看來是命不久矣,隻不過臨死之前,卻十分好奇,以許幽宗主的身份,怎麼卻和舍弟攪合在一起了?就以舍弟那點本事,恐怕是請不動許幽宗主的吧?”
黑老妖話音一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好不容易才挺身站好,宛如玄玉般的臉龐上,花光流轉,一道青氣湧了上來,整張臉一下蒼老了無數。
“以寨主的高明,難道還看不出令弟的目的?不過許某倒可以回答寨主的最後一個問題,就是老夫此番出手,隻是因為對寨主好奇得很,這才答應令弟的條件,對寨主出手。”
九幽門主許幽徐徐回答道。
四周的山風好似越發淒厲,隱約間好似有無數異聲同時從四方八麵的夜空和地底湧了出來,呈現出暴風呼嘯和浪濤崩天的可怕景象。
“許幽老鬼果然傳言無虛,一點都不弱於當年的青帝,看來本座真是要應了當年之言,過不了今年九九重陽這一關了,罷了罷了,就拉著許幽老鬼一起上路好了。”
黑老妖心頭默然一聲,刹那間已經打定主意。
天地中隱隱傳來淒厲猶如寒風的呼嘯聲,還有驚濤拍岸的浪花聲越發激蕩起來,初入耳好似在遙遙天際,但一晃眼間就鋪天蓋地般的迫近身前,使得黑老妖驀地感到自己猶如一葉飄蕩在在狂風巨浪的大海中。
一時間,波浪滔天,在茫茫黑夜中,不要說靠岸,就是連方向都找不到,讓人由心靈生出湧起一種無力的塗廢感。
幸而這隻是令黑老妖心頭聯想起的幻象而已,事實上他的心神依
然清明如常,甚至還有餘暇尋思,若是他沒有挨上那記“大日印法”,就算是許幽施展出這招“九幽喚魂”奇功,也難以撼動他心靈分毫。
但眼前能動搖他的意誌,足見他傷勢沉重,眼前隻剩下最後一個機會,就是敵人依然低估了他數千年來穩打穩紮的玄門心法之功,這也是他千餘年縱橫天下的根本所在。
“對本座好奇得很?原來許幽宗主也是相信本座在大漠的廢墟,得到了傳說中的那卷不成?”
黑老妖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滿臉苦笑的道。
“寨主千年前,僅僅是漠北七劍之一,盡管名聲顯赫,但距離帝君之境還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且當時寨主依然未突破半君之境,比起令弟尚有不及,但這千餘年間,功力一日千裏,走的卻是循序漸進的路數,絕非服食了什麼靈丹妙藥而來,心法路數卻是一絲不變,若非是得到了那本無字天書,才能融會貫通,超越令弟,成為漠北第一高手。”
許幽滿臉凝重的回答道,漂浮不定,變幻無方的軀體卻一下靜止下來,空中的所有聲響也一起消失,沉寂得厲害,好像滿空的狂風一下全部消失。
別人隻覺得那狂風奔騰波濤怒嘯的聲音忽消歇。但在黑老妖的耳中,卻知道漫天聲波彙聚束集成兩條細線,猶如兩根鋼針一般錐入耳中。
雖然黑老妖已運黑天罡氣護體,耳膜卻仍然疼痛難當。
這妖孽真厲害,比起十年前大不一樣,路數也有些不同。
黑老妖心頭一動,一下明白過來,許幽處心積慮勾結自家孿生兄弟,對自己暗下殺手,無論是將他當成是傀儡,或者是揭發真相,其實都是為了控製黑山寨罷了。
“嗬嗬,要是本座得到如此奇書,早就找個無人知曉的地方,潛心修煉過幾千年,等達到九重天的無上至境再出世也不遲。咦,怎麼四處的風一下停了?乖乖不得了,原來許幽宗主真正的動了殺心,本座恐怕就是自殺了事,許幽宗主也有法子讓本座說出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