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早就忘記了,在她剛上大學那會兒,他曾經丟過錢包,是她在垃圾筒旁邊找到了他的錢包,並且通過錢包裏那張身份證千辛萬苦地找到他。
也許對別人來說,這隻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正因為這件小事,李澤宇便把她牢牢記在了心裏。
她現在也許還沒有做好成家的準備,不過他有足夠的耐心,相信總有一天,他的真誠和愛能打動她,也能融化她心底的那片冰雪,帶給她最大的幸福。
蘇向晚在醫院裏住了一個多月,傷養好之後,秦氏秘書室的同事們紛紛過來探望她。
“向晚,聽說你辭職以後就要出國,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是真的嗎?”
蘇向晚跟這群同事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大家對她很友好,她心底也有不舍。
不過,她不想留在這座對她來說隻有傷心記憶的城市,“是。”
“那以後都沒有機會跟你一起逛街了。”
“是啊,我們會想你的。”
蘇向晚看著這群可愛的同事,微笑著道,“我也會想你們,不過現在通訊和交通這麼發達,以後隨時歡迎你們去找我玩。”
“對了,向晚,你知不知道秦總住院了,聽說病得很嚴重。”
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蘇向晚臉上的笑容不由一滯,“他、病了?什麼病?”
旁邊的艾達輕咳一聲,“向晚,我們還是不要八卦老板的事了,等出國以後,你可別忘了我們。”
“對啊!如果有空要經常回來看看!”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公司了,向晚,再見。”
“好,再見。”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李澤宇望著收拾好行李的蘇向晚,抿了抿薄唇,緩緩開口道,“向晚,穆森病了,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他?”
蘇向晚正在疊自己的衣服,聽完他的問話,毫不猶豫地回道,“不去。”
李澤宇眉峰緊蹙,糾結了好片刻,“如果我說他病得很嚴重呢?你也不想去看看他,哪怕是……最後一麵?”
蘇向晚手上的動作一頓,“你說什麼?他、到底怎麼了?”
“他得了肝癌,晚期。”
蘇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病房的,在從李澤宇口中得知秦穆森的病情後,她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魂。
盡管這麼多年來,她跟秦穆森之間盡是不好的回憶,但是哪怕在最恨他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他死。
等她氣喘籲籲地撞開病房門,看到坐在躺椅上安靜曬太陽的男人時,她鼻子一酸,眼淚就這麼從眼眶裏滾落。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麵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個男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竟然虛弱成這樣?
他瘦了好多,連顴骨都變得格外突出明顯,當然最顯眼的是他的光頭。
來之前,聽李澤宇說,他最近在接受化療,所以頭發都快掉光了。
在她心裏曾經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男人,此時此刻正虛弱地躺在那裏,像是遲暮的老者,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大概是聽到門口的動靜,秦穆森薄唇動了動,緩緩開口道,“藥我等會兒再吃,你先出去吧。”
他以為站在門口的人是護工,不過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回應,他頓時像預感到什麼,抬頭朝門口望過去。
當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秦穆森俊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凝滯,“向晚?你怎麼來了?”
蘇向晚攥緊雙手,可是一開口嗓音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秦穆森,你怎麼回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秦穆森看著她,眼底慢慢浮起笑容,“這也許就是報應吧,我害得我兒子死不瞑目,又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這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其實,住院這段時間,反倒是我人生中過得最逍遙最輕鬆最自在的日子。我想了很多,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什麼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他頓了頓,深邃的視線直直望進她的眼底,“向晚,我還欠你一個道歉。也許有點強人所難,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原諒我。隻有你原諒我,我將來在九泉下才有勇氣去找兒子,去祈求他原諒我這個糊塗的父親。”
“你別說了!”蘇向晚早已淚流滿麵,不住地搖頭,“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千萬不要自我放棄,一定還有機會痊愈,一定有的!”
秦穆森笑了笑,沒有再多聊自己的病情,反而對她道,“其實,活到現在我已經很滿足了,在死前能見你一麵,也沒有遺憾了。向晚,澤宇是個好男人,以後有他陪著你,我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