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誰都清楚此法實施之後的後果。
民怨滔天,反旗四起,隨後便是戎人入關,百姓都無抵抗之心,再之後便是國破家亡,半壁河山都落入外族之手。
上輩子此法推行之時,傅大先生和牛大人亦是出麵反對,可也沒有這麼激烈啊!
不,不對。
上輩子蔡炳推行此法是在幾年之後,那時候,淩絕峰已經不在京城,而是去了南方。
去了那個人的身邊。
那個人……
微微晃了下頭,雲輕鴻放低了聲音道:“傅老先生昨日派人來,還說了什麼?”
牛枋也似乎是鬆了口氣,道:“傅大先生說,不上書,也不弄什麼集會,不過呢,一般朝廷有新的動向和提議,他們學院都會就此讓學生們發表自己的看法,以熟悉國情庶務,現在蔡炳弄了個這麼大的動靜,而且,稅賦徭役關係到民生和國家存亡,如此大事,正好以此為題,讓學生們發表自己的意見,從立法初衷而起,暢談各朝各代,因為稅賦而興,又如何因為稅賦而亡。”
雲輕鴻眼睛不覺一亮,拍著膝蓋道:“高!”
曆朝曆代,自然是因為薄稅輕役而興,因為重稅重徭而亡。
而且,書院和太學討論此事本就是在教學範圍,便是說得再過分,那也是學術討論,蔡炳一個屁都沒法子放!
而年輕學子一個個的血氣方剛,這種討論怎麼可能隻限於學院之中,少不得也要拿到外麵說道說道。
如此,輿論傳出去,有些臉皮薄的官員少不得要些臉麵,便不會再一味的附和蔡炳。
而蔡炳,隻怕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一意孤行!
一掌拍過,雲輕鴻輕歎了口氣道:“到底是傅大先生!”
牛枋抽了下眼角,沒有說出當時牛大人很是怪異的說了一句話。
牛大人說:居然有人勸得住傅大先生。
“我也正想跟你說,此事萬不可著急。”雲輕鴻臉上帶起了淡笑,道:“蔡炳雖然提出此法,可他不過是倉促之間提出,並沒有細則,皇上當時雖然表示同意,但是也說了,稅賦乃國家大事,必要細細酌量才是,讓內閣先擬定了細則奏上去看看,這細則,可不是一日兩日能成的。”
手指著牛枋的袖口,雲輕鴻接道:“這份密件你可看過?這裏麵,記錄了當年朝廷本是撥了五十萬貫的巨款前去修渭河堤壩,可是渭河大水之時,堤壩卻還沒有動工,以至於渭河決堤,死傷無數,你可知,當年負責此事的,是誰?”
牛枋一愣,將那卷宗從袖中抽出,細細的看了一遍,倒吸了口涼氣道:“是海大人!”
如今的工部侍郎,眼看著就要接替老尚書成為工部尚書之人。
是雲輕鴻的頂頭上司!
雲輕鴻冷冷笑道:“正是那位海大人。”
蔡炳未必不知道這種新法要真正實行所花費的時間不是一年半載,他之所以這麼提,其實是要對付他和趙皓這些不聽話的人。
而海大人,就是蔡炳準備用的刀。
想得倒是好,這把刀,我就先給你折斷了再說!
“喂喂各位!”雲輕鴻聲音剛落,外頭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一邊急跑上來,一邊叫道:“各位!大事了!鎮國公送來加急奏報,使著人一路從大街叫嚷過來的,說是,蔡相新法禍國殃民!邊軍便是再苦,也不會讓百姓受此酷法!所有邊軍願意自減一成軍餉軍糧,以替天下百姓抵了這國庫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