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北城門城樓上。
趙皓站在牆垛後麵,看向了北麵。
如此天氣,便是平原能見度也很低。
不過,不用看見,趙皓也能在腦海中描繪出五十裏外的那座城。
阿耶城。
上輩子,為了奪回被擄去的邊民,他在那座城外血戰了三個月。
當時,阿耶城的城主是耶律鴻基。
南院大王的嫡長子。
戎人最勇猛的戰將。
那一仗,他打得極為辛苦,最後,也不過是救回了三分之一的人。
可武城,卻成為了一座廢城,宋國的邊境也因此退回到了關隘之處。
十年之後,一統北戎的耶律鴻基兵分三處揮軍南下。
沒有武城做屏障,關隘那抵擋了兩日便被破關。
“少將軍。”
聽得喚聲,趙皓轉頭,看向了剛剛踏上城樓的一個男人。
天氣極冷,若是穿著盔甲,不用打仗都會被凍死,所以來人穿的是一身軍襖,隻在胸口和腰部,象征性的掛了兩片木質盔甲。
他頭上的帽子將耳鼻都給掩住,麵容看不清楚,隻露出的一對眼睛卻是不大,從帽簷下麵看過來,再配上他那有些佝僂的矮瘦身形。
著實有些賊眉鼠眼的味道。
作為一個邊軍將領,這種形象……
也難怪鎮國公會對他起疑心。
而在他帶著人到達武城之時,看到迎接的文將軍居然是這等模樣……
心裏也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這,真是上輩子那靠著剩下的那麼一點人,硬是死守了武城三日的文將軍?
隻不過這麼幾日待下來,他卻再也不會輕視這個矮瘦中年男人了。
這個人,真真是滿腦子的鬼點子!
這整個武城,就被他給整成了一個到處是陷阱和坑的碉堡。
隻是越是看到的多,他心裏的愧疚便越重。
雖然說是童貫的計謀,但是上輩子,但凡鎮國公多一點大局觀念少一點疑心,武城都不會破,晉州城不會被肆掠。
而且,這一切,還是和他有著血脈關係之人引起的。
“這天可凍得慌,這種天氣,戎人的騎兵也跑不起來,不會過境的。”文將軍雙手套在袖籠裏,縮著脖子朝牆垛外頭看了看,啞聲道。
所以呢,不是我的手下偷懶不執勤哦!
我那些手下,前些時候飯都吃不飽,還沒有衣服,也沒有你這麼高的武功。
文將軍朝趙皓身上溜了一眼,心裏暗搓搓的想。
這小夥子,這身體可捏棒了些,連風帽都不帶,就這麼擱城樓上待著。
等著瞧吧,回去一烤火,就得起凍瘡。
“我知道,我們那,這個時候也隻放幾個哨兵執勤。”趙皓指著下麵笑道:“不過,文將軍,那些人是做什麼的?”
文將軍上前兩步,探頭往趙皓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
下麵是通往阿耶城的官道,不過這個官道隻有500米長,再過去,就是馬蹄和車輪踏出來的原始泥地。
此時,一隊足足有十多輛大騾車的隊伍正從城門魚貫而出。
而更遠處的原野上,亦有一隊車隊在艱難前行。
文將軍眯著眼睛看了看道:“這個是商隊,帶著咱們的絲綢等物,去往阿耶城交換皮毛黃金的。”
斜眼瞅了下趙皓臉上並無不悅之色,文將軍接道:“現在這時候,風雪大,路不好走,但是雙方也不會開戰,對於這些商人來說,反而是運貨的好時候,而且,戎人也會過年,最是需要咱們的絲綢等物,可以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