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夜魅,熱鬧非常。
林姍桃花眼望人頭攢動的舞池,眼前浮現出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一處荒涼的海岸,怪石嶙峋,寸草不生。
如同刀斧挖鑿出來的垂直石壁下,海水如同野獸一般咆哮,奔騰。
天色陰的嚇人,烏雲壓頂,讓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海鳥低飛,時不時傳出的叫聲怎麼聽怎麼帶著一股子淒涼。
那一年,林姍四歲。
父親林儒君魔障一般忽然提出離婚,不管林姍和妹妹怎麼哭,肖婉兒怎麼鬧,都沒能改變他的主意。
終於,他的絕情把肖婉兒逼上了絕路,抱著林姍的雙胞胎妹妹跳海身亡。
那時候,林姍是恨林儒君的。
他把母親逼上了絕路,屍首無存。
母親離開僅僅三天,便另娶嬌妻。
別說他病了,就算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可林姍忘不了,肖婉兒臨死前最後說的話。
林姍,你是替我和你妹妹活著,替我們照顧你爸。是我對不起他,如果你照顧不好他,你就不配做我肖婉兒的女兒!
當時的風很大,肖婉兒尖銳的喊叫和妹妹恐懼的哭聲卻還是清晰的送進了林姍的耳朵裏。
一聲悶雷炸響,大雨傾盆。
肖婉兒淒苦的笑著,抱著哇哇啼哭的孩子墜入海水之中。
浪花翻滾,即使已經時隔多年,林姍依然記得那天的海水有多涼。
“媽,放心吧,我會聽你的話!”
喧囂的音樂終於讓林姍緩過神來。
她輕聲呢喃,紅唇習慣性的勾起。
麵具下,俏臉卻早已被淚水沾濕。
有時候,活著,不如死了。
比如她,沒人知道她有多羨慕妹妹,雖然早早喪命,卻可以和媽媽在一起。
而她,四歲便和繼母生活,每天被兩個比她大的孩子欺淩侮辱,那日子怎麼是一個淒慘了得?
雙手死死的抱著自己的雙臂,林姍終於還是做了決定。
她要去玫瑰套房,見司淩少寒。
他再怎麼可怕,大不了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人群中,正和一個中年男子跳舞的媛媛始終都關注著林姍的動向。
見她一步步的上了樓,走向玫瑰套房,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快意。
她在夜魅的時間畢竟比林姍要長,對司淩少寒的了解也多一些。
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最討厭兩種女人。
故作清高,裝模作樣的。
牙尖嘴利,敢和他頂嘴的。
而林姍,兩樣占全了……
隨著林姍進入玫瑰套房的時間越來越長,媛媛一張臉幾乎笑開了花。
仿佛已經看見了林姍被人從套房裏扔出來,打的滿臉是血,斷手斷腳的模樣。
隻是,此時套房中的場景,卻和媛媛所想的截然不同。
偌大的房間安靜的幾乎有些詭異,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高俊的男子正半躺在沙發上,品嚐著一瓶威士忌。
不,說品嚐,不如說牛飲。
在他麵前的茶幾上,已經橫躺豎臥的放了四五個空瓶子,濃重的酒氣把空氣都染上了辣味。
他卻還在大口大口的喝著,酒液溢出嘴角,濕了西裝,也渾然不覺。
許是酒喝多了,他俊美的麵孔有些蒼白,愈加襯托的薄唇紅豔豔的耀眼。
略長的黑發微微淩亂著,半遮半掩之下,古井般幽深的狹長黑眸邪氣十足。
他是林姍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驚豔到讓人不由自主的連呼吸都停滯。
尤其是那雙眼,亦正亦邪。
好似生了鉤子,輕而易舉的就能把人勾進去,溺死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