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別滄海》
柳雲藏×柳知否
柳雲藏把知否領回來的那天,整個西川神界都炸開了鍋。人人都曉現在外邊戰事吃緊,妖龍一族的人又向來是奸詐狡猾,雲藏大人這出征一趟就突然帶回來個來曆不明還天生麗質的丫頭,一時間不免惹得人心惶惶。
不過整個神界除了聶氏長老聶遠聲出麵阻攔過幾句以外,大多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大概是他們樹神一族仰仗為神界奮戰多年,素不喜生人闖入這個神聖的領域,更不會讓別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可對聶氏長老的話,柳雲藏是一概不放在心上的。
柳雲藏是在出征途中遇到知否的,那日驟雨如幕,他領著一眾神將進了一所破破爛爛的廟裏躲雨,便正好撞見了她一個人蜷縮著窩在角落,瞳孔裏盡是驚恐。
女子周圍是一些瓶瓶罐罐的尋常湯藥,這裏應該是女子的棲身之所。
柳雲藏知道是他們的到來驚擾了那女孩,便下令讓所有的神將都退到廟外,自己才慢慢地向她靠近了去,見她並未不適,便才又走到了她的跟前,蹲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好像真的一點兒不害怕柳雲藏,聽著他溫柔低沉的聲音反而膽子大了些,不過也僅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當做是回應他了。
“那你家住何處?”
柳雲藏再問,她也是同樣的回答。
“你不會說話?”
這次她便也沒搖頭了,柳雲藏這才明白,原來她不能說話,是啞巴啊。
“你一個人在這裏很危險的,”柳雲藏看著她髒兮兮的臉上那雙清明澄澈的眼睛,心裏不免有些自責,神界這場平亂的戰爭真的沒能保護好太多無辜的人啊,“你可願意和我一同回神界?”
柳雲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要拉她起來。
那便是知否第一次見到柳雲藏,他同別人不一樣,看起來溫柔極了,微微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閃著亮晶晶的光。那可就是大家口裏說的仙風道骨的神君了吧,一襲白衣不染纖塵,俊朗的臉龐上嵌著的五官就如同誰耐心地精心雕刻過一般,她都能看到在他幹淨透徹的眼神裏倒映著自己這副癡迷了的樣子,就連那滿頭青絲也是柔軟細密,如同順滑的綢子沿著肩膀落到胸前,她伸出自己的手時,有幸碰到過。
後來,柳雲藏當真就把知否帶回來了,取名知否,隨了柳氏的姓,喚柳知否。這樣大小也算個仙子,有了身份地位,再賜她與他滄海閣最近的那座浮雲齋為寢殿,便才是真正地有了像樣的棲身之所。
按柳雲藏的說法,既然姓了柳,那便就是柳氏的人,同樣享有柳氏的一切禮遇。自此行宮裏所有的丫鬟下人見到柳知否就會乖乖行禮,即便他們都清楚這位啞巴仙子是不會回應他們的。
神界人人都道這雲藏大人對那個野丫頭好得過分了些,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從來不落她一樣,教她神法為她渡神息,活生生地將這麼一個凡人變成了能禦劍能飛升的真正的仙子…雲藏大人還下令所有人都必須敬她,不得傷她分毫。更有甚者,這個以冷漠著稱的神界最高統治者在每次知否想盡辦法逗他時,為他煲湯時,給他繡了醜陋的香囊時,都會爽朗地笑啊…
這完全,就是淪陷了啊。
知否又何嚐不是呢,在人間她早就沒有了家人,每天摸著黑地去藥鋪偷師,就是為了將來能不讓孤單單的自己給病死了。可現在呢,她什麼都不怕了,隻要柳雲藏在就好了,他一定不會離開她,再讓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
可知否從沉浸在有了柳雲藏的愛護之後,就沒想過,這一個看似完美的歸宿,竟是她本應該平凡的人生中,一場重大的災難。
妖龍一族惡貫滿盈,也是神界一直在清理的北部妖獸族的餘孽,長期盤踞在貧瘠荒涼的大藏山,對西川神界這塊寶地覬覦已久。近些年來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妖龍名喚鄔縝,力量強大起來,一時間威震四方,所向披靡。於是他便趁熱打鐵,自立為王,率領著好戰的妖龍族四處挑事,攪得神界終日不得安寧。柳雲藏也已率軍出征過多次,誰知那妖龍極其不好對付,均未成功。
鄔縝如今已經猖狂到犯兵西川,火燒神樹,絲毫不懼神界眾君。柳雲藏自是無法再忍他,從前想著西川之下萬千百姓的安危,而今能疏散得也都疏散了,更無其他能讓他顧慮的了,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
和妖龍一族正式開戰前夜,知否同往日一樣為雲藏準備著丹藥。她天資聰穎,在神界待得這了這麼多年,一有空就跟在藥理天師身後學習,加之從前對藥理略懂一二,很快她就能自行為雲藏配些活血化瘀,療傷治病藥了。
雲藏大人作為神界統領,需經常領兵出征平息邪魔外道引起的騷亂,也時常是帶著滿身傷痕回來,每每如此,知否都會親自去滄海閣為他上藥。可她心思細膩,又尤為敏感,看到雲藏大人背後的傷時總會哭的稀裏嘩啦,剛開始雲藏大人會體諒她,不讓她上藥,可又拗不過她的堅持,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讓她一邊哭一邊上藥了。
“大人此次出征,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不如同知否飲一杯酒可好?”這一日同以往,來的大不相同,從前知否前來送行都會精心地煲好湯送來的,可今日隻是兩杯清酒。
雖然柳知否不常喝酒,但偶爾會小酌,柳雲藏便也沒有多疑,隻當是她今日忘了煲湯罷了。
他接過知否遞過來的黛色的酒杯,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細細想來,這還是這麼久一來,她第一次同他一起飲酒。
“今天怎麼願意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