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猜測，會否是凰肆以龐家獨子性命為條件，買通了江淮世家，反過來對付自己呢？然而，龐家獨子殺的是一名寒窗學子，凰肆已經弄得天下皆知，所以龐家獨子不死，凰肆又如何像天下學子交代呢？
反反複複，水衡緩緩咬合牙關，終究是對上地上之人，目光如炬道：“回去告訴龐家主，本公，答應了！”
那人麵上一凜，抱拳一禮，鏗鏘道：“大人的回答，在下必定帶到，那在下先行告辭了。”隨即起身順著管家指引，走到國公府側角門，那裏停著一輛運送蔬果的板車，現在板車上頭的蔬果全數被卸下，隻有幾個空竹簍整齊碼放。
“壯士慢走，在下恕不遠送了。”管家說了一句場麵話，那人微微點頭，轉身的瞬間，麵上神情驟變，轉眼竟是一副憨厚傻笑的模樣。
送走人，管家疾步往前院走。半路碰到腳步匆匆的小廝，那小廝見著管家，立即上前來將手中的密函送上：“管家，這是宮裏傳來的。”
宮裏送來的？又是秦太後？
盯著那朱漆封口的密函，管家不禁無聲歎息，接過密函便揮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說罷將密函藏在袖子裏，帶進先前晦暗的旁室裏。
水衡仍舊保持碾磨手指的姿勢，眼神縹緲空遠。管家進來，原地猶豫一瞬，還是出言打斷水衡的思索，道：“老爺，宮裏又來信了。”說罷，從袖子裏拿出信遞上，邊悄悄瞧著水衡的神情。
果真，一聽是宮裏來的，水衡劍眉緊皺，神色極為不耐道：“怎麼又來了，她到底想做甚麼？”這幾日，秦太後幾乎日日往鎮國公府裏送密函，催促水衡進宮商討除掉龍嗣事宜。水衡頭兩次還能耐著性子勸說秦太後，如今情勢敏感，他們之間不得不避諱一些，龍嗣的事情，就全由秦太後來辦。
但不知道為何，秦太後就似透過薄薄紙張，看出了水衡的冷淡不耐，竟然執意要水衡入宮相見。
“回稟老爺，奴才也不清楚。”管家不敢多說甚麼，隻把頭顱又低下幾分。
水衡一把抽走密函，隨意展開一看，就將信紙就著燭火燒成灰燼。
“老爺，可要回信？宮裏來的人還在前院候著呢。”管家小心翼翼地問，水衡不耐地揮手，道“打發回去，就說一切全交由太後處理就行了。”
管家眼觀鼻鼻觀心，恭敬彎腰：“是，奴才這就去。”
這時，窗欞上突然傳來翅膀撲騰和咕咕的聲響。管家偏頭瞧去，正見到一隻灰鴿子立在窗欞上。他趕緊幾步上前，將鴿子腿上綁住的密信取下。
接過竹筒，水衡手指微微急切地抽出裏頭的信箋，展閱之後，不禁勾唇一笑。“管家，筆墨伺候。”
管家趕緊應諾，伺候水衡寫下信箋，綁到鴿子腿上放走。
水衡傲然立在窗前，默然笑望鴿子越飛越遠，直至變成天際的一抹小點，隨即猛然轉身道：“管家，本公寫下一封密函，你交由宮人帶回給秦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