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肆仿佛沉淪了下去,他將手撐在溫如言身側,然後慢慢伏低身體,他的臉和溫如言隔著僅僅一寸的距離,互相之間呼吸可聞。
凰肆睜著眼睛,繼續縮短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直到有細碎的吻落在溫如言的眼角眉梢。
就在凰肆的吻快要落到溫如言唇上時,溫如言突然有些不舒服地側了側頭,嚶嚀了一聲。
也是這聲嚶嚀,讓凰肆從迷夢中猛然驚醒,他慢慢直起身體,眼睛瞟到溫如言身下有些淩亂的錦被,便將錦被抽出來,嚴嚴實實地蓋在溫如言身上。
忙完這一切,他才安靜地看著溫如言的睡顏,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他剛才在做什麼呢?
堂堂一國之君,身邊美女如雲,竟差點成了趁人之危的采花賊?
胡嬤嬤就在這時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站在凰肆身後恭敬道:“陛下,不能再耽誤了,您該回千秋殿了。”
“朕知道了。”凰肆的視線依然在溫如言的臉上,“胡嬤嬤,公主這次進宮,定會被太後刁難,你要盡力維護她。”
“奴婢明白。”胡嬤嬤頭也不抬。
凰肆靜默了一瞬,便站起身,快步來到窗台前,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胡嬤嬤直起身,望窗台處望了一眼,隨後來到溫如言身邊,替她撚了撚背子。
此時的胡嬤嬤麵色沉靜,眼神清亮,完全不見太後麵前那奴顏婢膝的模樣。
周德才縮著手站在牆角,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突見一人影從天而降,嚇得他渾身一哆嗦,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人正是他久盼不歸的陛下。
周德才屁顛屁顛地迎上去,道:“怎麼樣,陛下,您沒被人給發現吧?”
凰肆淡淡地看了周德才一眼,冷笑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嗎?”
周德才委屈地下頭,喃喃道:“奴才一個太監,生得那麼聰明幹嘛,隻要能侍奉好陛下不就行了嗎?”
等周德才念叨完,一抬頭,才發現凰肆早就自顧自地走了老遠,他連忙攆上去,不解道:“陛下既然喜歡北辰長公主,為何還要延遲大婚呢?”
“你一個太監,懂什麼是喜歡嗎?還敢在朕麵前大放厥詞!”凰肆目視前方,嗤笑道,隨後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她要的是安穩太平,自在平樂的生活,而這些,對一個帝王來說,隻是幻想而已,我又何必,抓住那些過往不放呢?”
凰肆想起前世他病重在床的時候,荊釵布裙的溫如言坐在他身邊,手裏端著藥碗,意態闌珊地輕聲念著:
願為五陵輕薄兒,生在貞觀開元時。
鬥雞走狗過一世,天地興亡兩不知。
五陵輕薄兒啊,凰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是他欠溫如言的債,既然她向往這樣的生活,如今,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將她牽扯進天下亂局之中了!
放她自由,讓她去過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