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話當真是應驗了。
溫如言伏在床沿,背上火燒火燎地疼,讓她連動都不想動一下,索性往身下塞了一點柔軟的幹草,就這樣枕著手臂,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時,一襲紫金暗繡黑袍的凰肆突然出現在了天牢中。
身旁的周德才滿臉慌張,亦步亦趨道:“陛下不可啊,這天牢濁氣甚重,您又是久病之軀,要是出了什麼事,老奴可沒法跟太後交待啊!”
凰肆停下腳步,他閉了閉眼,一臉的忍無可忍:“你要是再大呼小叫,朕現在就把你送到太後麵前去!”
周德才聞言害怕地縮了縮脖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凰肆大步往裏走,護衛天牢的禦林軍一見到他,都忙不迭地側身回避,行禮問安。
凰肆目不斜視,一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溫如言的牢房前,他向左右打了一個手勢,房門便被輕輕巧巧地打開了。
凰肆摒退其他人,獨自一人踏入了牢房,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裏的溫如言。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慢走到溫如言麵前,看著這張熟悉中又透著陌生的臉龐,那雙平靜的無波的眼中突然掀起了一絲波瀾。
想不到一別經年,他們會以這樣方式重逢。
他還以為,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他與她都隻會成為陌路之人,畢竟前世他傷她甚重,他們早已緣盡在北辰的戰場之上。
好在如今,還是鳳元十年,前世那不可逆轉的種種還沒有發生……他們都還活著。
前世虧欠她的,就讓他今生好好補償吧!
凰肆伸出手,慢慢撫上了溫如言的臉頰。
而就在這時,一雙手突然伸出來,狠狠地攥住了凰肆的手。
從凰肆的角度,便可看見那指尖細膩如白玉,根根骨節分明。
“這南瑞的天牢難道是客棧嗎?怎麼人人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嗯?陛、陛下?”溫如言的視線定格在凰肆的麵龐上,像是突然被魚刺卡住了喉嚨一般,震驚得無以複加。
凰肆被溫如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突然有些不自在地立起身來,縮回了手,清了清喉嚨道:“看來是朕來的不是時候,攪了公主的安眠。”
溫如言暗暗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衝凰肆行了一禮:“之前不知陛下身份,如言多有冒犯,還請陛下恕罪。”
“無妨。”凰肆伸手一扶,見溫如言額冒虛汗的樣子,那手便沒有立刻鬆開,“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溫如言有些不習慣凰肆此刻的親昵,借起身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出去:“是如言先前在言語之中冒犯了太後娘娘,被太後娘娘懲處,也在情理之中。”
“又是太後!”凰肆的表情突然有些陰沉,前世溫如言在後宮,便處處受太後和水玲瓏的刁難和折磨,而當初他非但沒有出手相護,對此還樂見其成。
溫如言隻覺得凰肆說話奇怪,什麼叫“又”?但她也沒有多做糾結,隻道:“陛下來這兒做什麼,也是要找如言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