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刑場。
“正一品軍侯,徹侯沈元修,年四十二,謀逆犯上,斬!”
“徹侯世子沈無城,年二十,附庸逆犯,斬!”
……
沈萱披頭散發,如同丟了自己的魂一樣,看著刑場上待斬的二百六十八名族人及家眷,癱軟的跪在了地上。
灰蒙蒙的天,烏雲滾滾,她第一次覺得坐在帝位之上的顧擎川是那麼陌生。
沈萱卑微的跪在地上,匍匐在那上位者的腳下,磕得額頭盡是血。她隻求眼前這個和她同**共枕多年的男人能給施舍給她一丁點的憐憫。可顧擎川的臉上,隻有森森的寒意和絕情,讓人絕望。
“沈氏一族,犯的是十惡不赦的謀逆大罪,當斬!”
謀逆?
沈萱臉上的笑容,笑得滲人。
她指著那高坐在龍椅之上的顧擎川,苦苦哀求了他三天,她這才知道顧擎川的心有多硬。
“這天下幾乎有一半是我的父兄為你打下來的,謀逆?你告訴我,他們謀逆什麼?”
沈萱指著自己的身體,笑得更加慘烈,“就連我的身上,也有十六處傷疤,三處是敵軍留下,卻有十三處是為了替你擋住刺客而留下,顧擎川,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沈氏一族若有謀逆之心,你一個卑微的庶子,能爬上如今的至尊之位?“
“啪!”手中的玉如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顧擎川的臉色越發難看,他指著一旁早已等候的劊子手,不耐煩的吩咐,“斬!”
話音剛落,劊子手早已經揮舞起了屠刀。
幾乎就在一瞬間,兩百顆人頭齊齊落地。
不,不!
沈萱臉色慘白,她第一次嚐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沒有什麼比親眼目睹自己的族人死在自己的眼前這樣痛苦。
大雨,就在一瞬間,猝不及防的而至。
血順著雨水,鋪滿了整個刑場。
這是她的族人的血啊!
顧擎川,為什麼你不去死?老天,你不是有眼嗎?為什麼不一道雷,活剮了顧擎川這個畜牲!
“朕念及我們夫妻多年,不會殺你,從今天起,你去冷宮住著。”顧擎川看著卑微的跪在自己腳下,慘無血色的沈萱,語氣卻是極為冰冷。
沈萱卻是笑了。
寒風冽冽中,那一張慘白的臉,笑得如同鬼魅一樣。
這些年,她任由自己的親信被顧擎川流放,隻為了維係夫妻之間的最後情分,卻忘了什麼叫做帝王心術。
如今,她隻恨不能親手拿著刀,活剮了眼前的這個畜生。
“真的是念及夫妻多年麼?”沈萱拔下自己頭上的釵飾,指著自己的臉,“還是因為,我這張臉,長的太像沈沁月呢?留著我在世間苟延殘喘,也是留下了你對沈沁月的念想,是麼?”
“能有七八分像沁月,是你的福氣!”顧擎川的臉上,依舊寒意沁人。
是麼?
沁月,沈沁月!
她和顧擎川風風雨雨十年,出生入死,她在顧擎川心中的地位,依舊隻是沈沁月那個女人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刑場之上,兩百具屍體,無人收拾。
這一生,她終歸是錯了。
可如今,她一無所有,父兄皆死,沈氏一族盡數誅滅,她能拿什麼去報複?
銀釵狠狠的紮進臉上的皮肉裏,向下一扯,頓時,那嬌嫩的肌膚上已然留下了幾道猙獰的血痕和窟窿。
忽如其來的一幕,卻讓顧擎川驚呆了。
沈萱依舊在笑著,哪怕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快要讓她暈過去,她依然在笑著,“我殺不了你,但我能毀了你如今最為珍視的一張臉,就像當初沈沁月死在了你的懷裏,你一輩子也別想得到她,哪怕是我這張和她相似的臉。”
“瘋了,瘋了!”顧擎川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