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了看天色,暮色已經開始合攏,時間已經不早了,亦對止楚回了一個笑,“希望確能如你所言的那樣後會有期,如今韓國已是是非之所,不宜在多做停留,令妹臨走時托言於我,韓國國破之時,如果你沒有去處,可以去燕國找她。”
他臉上的表情斂了一點,半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我又道:“來時,我撐了一艘小船,是陳喜老伯的,如今我既要離開,自然不能帶著,這艘小船是陳喜老伯的命根子,勞煩你見到陳喜老伯之時,代我歸還。”
他依舊半眯著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亂世崢嶸,刀來劍往,你多保重。”
他依舊輕輕的點頭,也沒說一句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
“那……那我走了?”
這回他倒沒有點頭了,不過也沒說話,一雙深邃的眸子裏帶著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情緒,讓人覺得心中有些不忍。
良久,他終於是說出了話,對我揖了一揖,“望卿珍重!”
心中忽然像是失去了什麼,一種難受的感覺很莫名的就湧了出來,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讓我有點措手不及,卻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腳尖一點,身子飄然而起,風神訣的速度雖然出奇的快,卻不似止盈那般凶猛如離弦的箭,反而是輕飄飄的,如落葉般飄然,然而即便看上去如此輕柔,但轉眼之間,我已離開數裏。
回首望一眼迅速遠去的小鎮,清清的水,墨綠的山,在淺墨色的時光裏一絲絲的暈染開,唯美得如一場畫,而那道人影在我遠去的身影之中,緘默的站在窄窄的街巷裏,嵌進輕柔的時光,或許會被慢慢的遺忘。
第二日清早,便與姑姑啟程回往青硯山,此時的我們,卻已沒有了來時的瀟灑,一路上的沉默總讓人覺得心裏壓著什麼東西,有點犯堵,或許是千裏之外的金戈鐵馬,又或許是感歎那些來而又去的聚散悲歡,究竟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這一趟韓國之行,我仿佛丟掉了什麼。
姑姑削的那塊木頭在啟程之後的第三天終於出了成品,我沒見過那東西,姑姑說,這是琴,能彈出很好聽的曲子,但是這一路上我都沒能聽到姑姑彈過,這東西一直被姑姑用布袋裹著,不曾拿出來過。
對這個東西我有了一點向往,想著那些輕盈柔美的曲調是如何彈出來的,是不是真的如姑姑說的那樣好聽。
趙魏對韓之戰以趙國忽然對燕進兵之事陷入了僵局,趙國將大半兵力投入到韓燕兩國,國力頓時陷入窘迫之境,而以趙聯手的魏國看準時機,迅速抽出陷入韓境的兵力,打著趙國違背聯盟之約的旗號迅速舉兵攻入趙地。
魏國這次的反應十分的迅速,韓地已有強大的秦軍,再將兵力放在韓國明顯是不明智的,迅速的從韓國撤兵,將矛頭指向背信棄義的趙國,若能攻下此時已朝不保夕的趙國,對魏國來說無疑是件天大的好事,所帶來的利益也遠遠超過半個韓國。
而莫名其妙被趙國捅了一刀屁股眼的燕國順著魏國給趙國施加的巨大壓力開始大範圍的反撲,將侵入燕地的趙軍趕出燕境。
這一點與止楚猜想的不同,在這樣風雲變幻的時局裏,真的很難能夠揣摩通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