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這個世界的,並不一定是人類。”樹林裏,老人用鐵鍬挖了一個坑,看著地上醜陋恐怖異常的屍體說道。
這不像是人類的屍體,但也絕不會是你所認識的某種動物。它長得像人,兩隻手兩隻腳,但卻有著兩個腦袋,另一個腦袋長在腹部,裂開一張大嘴,長滿獠牙,猙獰恐怖。
老人用針線將它腹部腦袋那張大嘴縫住,推了下去,將這怪物埋葬。然後他起身望向天穹。
蒼白的天,蒼白的雪。
莫文哀輕輕將門推開,他並不在意。門口站著一個少年,濃眉大眼,渾身上下裹得很嚴實。
“文哀,你知道嗎,昨天又有人失蹤了!我們進去說,凍死我了!”說完,他就擠進了房裏。
莫文哀卻穿得很單薄,黑色的長袖T恤,黑色的牛仔褲,光著腳。寒冷的冬天,似乎被他隔絕在了門外,與他無關。
他熱了杯牛奶給這個唐突的少年,問道:“阿非,你打算要走了嗎?”
阿非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牛奶,“啊”的一聲喘了口粗氣說道:“當然了,這小鎮沒法待了,凶手下手的目標全都是我們這些年輕人。我爸說了,明天一大早就走。我今天就是來讓你跟我們一塊兒走的。”
莫文哀忽然沉默了,低下了頭。隔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走去哪呢?世界之大,我卻無處容身,就不走了。我在這兒待了好幾年,習慣了這小鎮的生活。凶手,警察早晚會捉住的。”
“警察?”阿非忽然跳了起來,大聲道:“警察現在也束手無策啊!都連續失蹤十來個人了,連凶手的毛都沒摸到。”說著,他也低下了頭,歎了口氣接著勸莫文哀,“文哀,你跟我們一塊兒走吧,去南方!我大伯在哪兒做生意,我介紹你去他那兒幫忙,他一定會待你很好的。”
莫文哀起身走到窗台,看著外邊的飄飄灑灑的雪花出神,許久,他沉重的說道:“阿非,你走吧。你很優秀,也那麼年輕,該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而我就不去了,我這個人生性散漫,同一個地方要是待久了,就懶得離開了。”
阿非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終於還是閉上了。他實在是太了解莫文哀這個人了,那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啊。莫文哀一旦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那好,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沒事別外出!要是在這兒待膩了,就一定來找我,晚上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莫文哀背對著他,點了一下頭。
中午,他們在一起吃飯,算是散夥飯。
但是命運總愛跟哪些,對自己未來的安排做好充分準備的人開玩笑。
天地肅殺,黃昏降臨天地。在一片寂寥冰冷之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緩緩走進了這個寂寞的小鎮。她孤身一人,穿著一件看上去及其暖和的粉色棉襖,留著披肩的長發。發端在風雪之中起舞。
她的眸子黑得發亮,仿佛灰暗世界中的兩盞明燈。她就慢慢的走著,一步一步,走在無人的街道。雪花飄落在她的棉襖上,她的雙手凍得發青,但她似乎並不在意。
沒有人知道她是從哪裏來的,也沒有人知道她要去哪。
黑夜很快席卷天地。雪更大,夜色蒼茫。兩個流浪者凍死在了小鎮邊緣的大溪橋下。他們的身體緊緊抱在一起,渾身僵硬,四隻眼睛瞪得奇大,看著對方。
黑夜來得很快,也走得很快。第二天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阿非打來了一個電話,告訴文哀,通往外界的馬路,兩邊的山體塌方了。泥土混合著雪花,將大路死死埋在下邊。再加上下了一晚大雪,路麵積雪嚴重,段時間內小鎮的人是出不去了。
文哀心裏莫名的感到一陣不安。反倒是阿非,像是鬆了一口氣,說是等雪小點就來找他。
掛下電話後,莫文哀走到窗台,看了看外麵的雪,穿上鞋子出去了。外麵盡管風雪很大,但也有很多工人在鏟雪。
這條老街很長,莫文哀走在簷下,轉入了一條小巷。巷子裏飄來麵湯的香味。再往裏走不到十步,便可以看到這家麵館,“老陳雞蛋麵”。麵館的門虛掩著,沸騰的濃湯香味從門縫裏溜了出來。若是以往,這香味會勾來許多饞客。但如今,大雪與災難將這座小鎮變成一片死寂之地。
莫文哀輕輕推開門,然後就看到了她。她穿著一件看上去很暖和的粉色棉襖,留著披肩的烏黑長發。此時正在煮著一大鍋雞蛋麵。
“你說雞蛋麵是下蔥花好吃還是芹菜,亦或是一起放?”她抬起頭看了莫文哀一眼,抿嘴一笑,淡淡說道。
“陳伯呢?他從來都不休息的,無
論刮風下雨,他每天都會準時煮兩鍋雞蛋麵。”莫文哀在左角那張桌子坐下,這個位置一直都是屬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