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楊杉杉這時已經來不及喊停了。下一秒,夜魈結印完成,楊杉杉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等視線再一次恢複清晰的時候,她便已經站在了白無曜的跟前。隻見白無曜微蹙起雙眉,睜開幽黑的雙眸向她看來:“你說什麼?”“我……”楊杉杉心情複雜地沉默了幾秒,突然深吸一口氣,用頗為誠摯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剛才幻象說過的那句話:“徒兒早已對師尊產生了愛慕之情!”既然白無曜已經識破了南宮玲瓏的幻象,決意將其殺死,那麼隻要順著幻象之前的所言所行繼續演下去,不讓白無曜發現眼前的“南宮玲瓏”已經被掉包換人,然後等他手起劍落……她不就能成功搞死自己、崩掉故事主線套路了嗎?至於這狗血的表白戲碼……難道還能難倒她一個閱書無數的掃文PO主?一做好心裏建設,楊杉杉心中的尷尬頓時消散無蹤,肉麻告白張嘴就來:“徒兒知道,這不是作為弟子對師尊應該有的感情,可是一見到師尊,徒兒這顆心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止不住地砰砰亂跳……”楊杉杉一邊說著,一邊也不忘悄悄觀察白無曜的動作神態。隻見他那清俊的麵龐上變化著複雜的神色,幽黑如古井的雙眸不時地微微闔起,無言中透出矛盾與掙紮。別糾結了,快拔劍啊!楊杉杉覺得自己簡直要被白無曜活活急死。然而為了不讓白無曜看出什麼端倪,就算心裏急得跳腳,她也不得不繼續裝出神情誠摯的模樣,將告白進行到底。“徒兒本想將這份感情永遠深埋在心底,不敢有半分褻瀆師尊的念頭。可昨夜被魔修擄來此處後,徒兒輾轉反側,既怕今生今世再也無緣見到師尊,又怕師尊為了救徒兒以身犯險……所以剛才見到師尊,一時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便說出了心中所想……”“徒兒不求師尊能接受徒兒的感情,隻是希望、希望師尊能原諒徒兒平日的胡鬧,讓徒兒繼續陪在師尊身邊……哪怕不能像從前那麼親近,隻要每天遠遠地看上師尊一眼,徒兒也心滿意足了……”楊杉杉說到這裏,突然看見白無曜衣袖一蕩,右手倏地抬起。終於要拔劍了嗎?!楊杉杉心中一喜,趕緊抬頭挺胸,將脖子、心髒這些要害完全暴露出來,以便白無曜更好下手。然而下一秒,白無曜的手卻落在了她的後腦勺上,無比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與此同時,一句同樣溫柔的安慰在她耳畔響起:“為師何曾說過不讓你留在身邊?”楊杉杉頓時懵了。什麼情況?白無曜居然被幻象迷惑了嗎?這很不符合套路啊!白無曜見她眼神直直地說不出話來,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言道:“你的心意為師明白了,但我們現在還困在凝夜天的幻境之中。待我破解此陣,將你救出後,我們再談此事——可好?”臥勒個大槽!被幻象迷惑?不存在的。白無曜這特喵的就是認出她來了啊!楊杉杉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頓時欲哭無淚——這回真是虧大了,不僅作死失敗,還被騙了那麼多肉麻告白啊啊啊!內心哀嚎了好一會兒,楊杉杉突然想起了什麼,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徒兒之前無意間聽到魔修的人提起,此陣藉由凝夜天的鎮派法寶所設,除非殺死陣眼,否則極難破解——不知師尊可有找到此陣的陣眼?”她這話說完,白無曜看向她的眼神倏地複雜了起來。然而僅僅是片刻的沉默,他又安撫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道:“別怕。”話音落罷,楊杉杉隻見他抬起右手並指一劃,身側的長劍如遊龍般掠出,以雷霆萬鈞之勢擊向虛空中的某一處。“哢嚓——”隨著一聲輕響,數道裂痕從劍尖刺入的一點開始蔓延,瞬間布滿的整個天幕。這是什麼操作?!楊杉杉目瞪口呆地看著如玻璃般片片而碎的天空,完全不想接受白無曜繞過陣眼破了幻陣這一事實。仙俠小說的男主角果然是一種不能用常理解釋的開掛存在……然而白無曜這一擊其實並不輕鬆,長劍飛回的同時,他的身子也脫力般地晃了一晃,一抹殷紅的鮮血從蒼白的唇角溢出。但他隻是若無其事地反手抹去血跡,用力穩住身形,眼神冷厲地看向前方:“夜魈,你當真以為將我的弟子設為陣眼,我便拿你這幻陣毫無辦法嗎?”“是我太低估你了,沒想到你竟能在幻境中擊破我凝夜天的鎮派法寶——不過這一擊,你自己所受的反噬怕也不輕吧?”隨著幻陣的破裂,一個籠在黑霧中的身影也漸漸出現在了兩人麵前。太低估?沒想到?楊杉杉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夜魈這個豬隊友暴打一頓。就算男主開掛,你這也弱得太過分了一點吧!夜魈似乎也察覺到了她氣勢洶洶的眼神,朝她點點頭,用口型說了一句:我有辦法。你還有什麼辦法啊!楊杉杉簡直想要暴走。隻聽白無曜沉聲應到:“道修魔修井水不犯河水數百年,不是我道修無人,隻是不想挑起紛爭、塗炭生靈。今日你無故擾我門派清淨,擄我門下弟子,我自然也無需對你客氣。”夜魈卻是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無曜真人此言差矣。在下何曾擄你弟子?分明是你這乖徒兒哭著喊著,求我帶她走的。”你說啥?!楊杉杉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然而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見夜魈一揮手,在三人眼前投出虛影——畫麵中,緋衣少女跪倒在地,一把抱住身前男子的大腿,殷切懇求:“夜魈大人!還請務必幫我!”這不就是那天在仙初峰上……她騙夜魈說自己喜歡夜無曜時的情景嗎?!楊杉杉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