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也由我米芾來保護陳惟惟萬萬沒想到自從上次海釣船上一別,再次與我見麵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沒錯,早就說過了,陳惟惟這位小弟弟的目光是一直追隨著我的,這次也不例外,他探著腦袋找我,讓我一眼就鎖定了他開的這輛越野車。然後我憑借著豐富老道的飛車經驗,成功帶著西澤上了他的車。現在的情形就是……我在駕駛座上開著車飛馳,西澤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坐在副駕駛上,對著我一臉崇拜。而陳惟惟則坐在後座全程不停地聒噪。“米芾姐,現在是什麼情況???所長追了我們一路了,你居然還不停車!要完蛋的呀!”正好路遇一個山坡,我過顛簸路況的時候最煩有人在身邊嘰嘰歪歪。“陳惟惟!!!你就不能閉嘴嗎!!”“沒看出來我們現在是在逃亡嗎???”陳惟惟驚呆了:“米芾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你難道要為了這隻人魚……和整個所對著幹?!你一定是瘋了!!!”“別張口閉口人魚的,他可能是你未來的姐夫。”就當我是徹底瘋了吧,或許早在西澤帶我縱身一躍跳進海裏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未來會背叛研究所的準備。而剛才在夕陽下的那一刻,我僅僅是確定了內心的想法而已。由我米芾帶上岸的人魚,也由我米芾來保護。所長那隻老狐狸估計也早早看出了我這次執行任務的異常,所以他這次除了帶上了成群的幫手,還帶上了AK47,研究所為國家秘密組織,幫助研究異體生物,自然有使用槍支的權利。就在我屢教不聽,還奮力駕駛越野車後,所長的怒點顯然已經被觸碰到了臨界點,他已經決定無論丟棄我的生死。身後開始響起密集的槍聲。打碎了越野車的玻璃,還打歪了後視鏡。但這些都不能阻擋我甩開他們的決心,我一心隻有西澤!西澤!絕對不能讓他落入研究室!絕對不能!“砰砰砰——!”一連三發又急又快的子彈聲劃破長空,直奔越野車的輪胎,越野車本就高速前進著,此時重力忽然失去了平衡,整輛龐然大物飛速朝著一邊狠狠倒去。越野車在荒野的山坡上翻了幾個個,我和西澤、陳惟惟狼狽地被壓在了車底。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我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腦袋開花了,因為剛才跌落的前一秒,我拚了老命護住了坐在副駕駛上的西澤。然後自己的頭不可避免地碰撞到了地麵。有人圍了上來,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米芾,你如果能活下來,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然後是這位男性人魚……”有人將西澤拖走,狠狠摔在了地上。我估摸著西澤會嚇哭,然而壓根沒想到西澤居然比我還要冷靜沉著,還和他們做了場交易:“你們要怎樣才肯救米芾?並且保證不再傷害她?”他語氣堅定。“很簡單,跟我們走。”所長同樣言簡意賅。六、在大海裏永遠地活下去研究所,治療室第77診所。我曾經就知道在治療室裏有無數個異體生物被研究,被泡在各種各樣的化學試劑中,但我自己住進治療室這還是第一次。說起來所長這老狐狸還真不是個東西,治療我的醫學博士與解剖異體生物的劊子手……居然是同一個,這直接導致醫學博士給我拆紗布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泛著惡心。尤其是過去一個星期內,我前後看見了七個異體生物被實施了各式各樣的實驗,其中包括一條人魚,我親耳聽著她銳利的尖叫,看著她向我遞來的無助眼神……那一刻我恐懼得渾身顫抖,因為我聯想到了西澤……為了讓所長願意救我而主動被捕的西澤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長久封閉的77診所大門被打開,陳惟惟瘦削得有些認不出了。“米芾,你明天可以出診所了。”“陳惟惟,我這場戲演得還逼真嗎?”我對他笑了笑,一邊抓起前幾日那隻人魚被刮下的橘色鱗片,放在指間慢慢摩挲。“人魚這種東西,就是要以情補獲,不然像那種千裏挑一的男性人魚,在硬取途中哪怕損失了半塊鱗片,都是極為可惜的不是嗎?”陳惟惟沒辜負我的期望,將我這番話完全複述給了所長他們。他對我的話深信不疑,還極力辯解說憑借米姐以往超人的演技和老練的捕捉手法,怎麼想都是一場預謀更為合理。最終,所長以及同事們相信了,畢竟就目前結果看來,我的確做到了毫發無損捕捉一隻男性人魚,再說我想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所長他也暫時舍不得我這個一級幫手。所長這種老狐狸,最會順手推舟做人情,他為了緩和與我的關係,當即決定為我舉辦一場表彰大會,並讓我分享心得。“我們今天要表彰米博士,她智慧與體力並存,是我們所裏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之前所裏的大部分人不知道都很好奇米博士這次捕獲的人魚是什麼種嗎?今天我們就讓米博士自己來揭曉。”研究所的宴會廳掌聲響徹,我配合他們的掌聲浮誇道:“是一條男性人魚!”台下一片驚呼。不對……這個驚呼持續的時間也未免太久了,我猛然轉身,發現所長不知何時竟然派人將一個一米高的水箱搬上了台前,狹小而密閉的玻璃水箱……裏麵是西澤……“他剛才一直在後台注視著你呢,米博士。”所長陰陽怪氣道。然而我的驚訝也僅僅一瞬而已,我緩步走過去,直視著西澤,道:“西澤,我很抱歉,但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西澤“哐嘰哐嘰”一下又一下敲打著那些防彈玻璃。隔著玻璃,我與他相望,我現在的眼神一定是冷漠的。我必須表現出冷漠,不能有絲毫其他情感的泄露。而此時的西澤看我的眼神……從難以置信到悲傷,再從悲傷到絕望……最後他的眼神逐漸放空。那雙湛藍色眸子裏情緒的變化一下子擊中了我的心,那樣的變化我再熟悉不過。十多年前,我因為智商在同齡孩子中奇高,被現在的所長找到孤兒院來,將我領走。也是從那一刻,我從對這個世界一知半解逐漸變成了恐懼,我害怕那些異形生物,但更害怕身邊人類捕捉他們,傷害他們時他們流露出的那種最恐懼最無助的眼神。說到底,我之所以能與西澤輕而易舉地相愛,隻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罷了。那場發布會至今已經過去了半年有餘。我憑借著以一己之力尋找並且捕捉到男性人魚的經曆,與那場廣而告之的表彰大會一舉成為了研究所內唯一一個擁有實權的女博士。有了這樣的實權,西澤研究小組的成員每次要做諸如化驗西澤血液、分析魚鱗成分之類的事情,都會保證有我在場。而我一次次的親臨現場,一次次的冷眼旁觀讓所長對我越來越器重,也讓西澤陷入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之中。可西澤不知道的是,他的絕望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幸好,沒多久研究所內又將開展一次針對新人陳惟惟的表彰大會,鑒於陳惟惟的老爹是支撐著研究所經費的大股東之一,這晚研究所內幾乎所有人都會傾巢出動。我確信,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時機,是給西澤,也是給我自己解脫的最好時機。七、殺你還記得上次我也是這樣帶著西澤逃生,西澤說:“你們要怎樣才肯救米芾?並且保證不再傷害她?”時隔大半年,相似的場景,同樣的西澤與我,卻一切都不一樣了。這次出了研究院,西澤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米芾,戲耍一條人魚是不是當真讓你這麼快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正騎著雙人座的重型機車,他裹著研究所的巨大白布,行動不便,機車馳騁速度隨時可能將後座的他甩出去,可是一路上他執意不抓住我身體的任何部位來保持平衡,他對我的厭惡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隨你怎麼想。”我語氣同樣不善,一個小時前我私自啟動門禁,將西澤放出來時我已經考慮過自己的後果,既然我的結局注定悲劇,那不如讓西澤恨著我。我開著機車再度來那座海濱城市,可惜路途遙遠,我們達到黃金海灘時已經是深夜了。研究院的每一道門都與中央控製器相連,擁有不必上報就能自由出入各個大門權利的人寥寥無幾,為了成為這寥寥無幾之一,我花了大半年演了一場戲,隻為了能夠有朝一日救出西澤。可是同時我也非常清楚,那些出入大門的人員記錄會在第一時間被上傳到中央控製器,而同時24小時負責監控的人員會將這些不同尋常的軌跡通報給所長。簡而言之也就是說,留給我與西澤逃亡的時間並不多。我將重型機車駕駛到海邊,然後粗暴地將裹成蠶寶寶的西澤踹下了車:“西澤,你給了我榮譽,我給你一個自由,人類的世界就是講究這樣的等價交換。”此時海洋離西澤不足半米遠,他一個蹦躂就能回到海洋,可他沒有。西澤好整以暇地橫躺著,眼神越過我道:“好戲就在眼前,我怎麼舍得走?”我一怔。我順著他的目光往後看……十多輛熟悉的越野車又一次圍了上來,這次他們的速度比上次更快。“米芾,你下次可以考慮換個場景。”西澤語氣裏流露出暗暗的嘲諷,又略帶失望。所長一行人已經在逼近,我看著還在鬧別扭的西澤實在是惱火,我火速下了車,對著他又踹上了一腳直接趕進了海裏,隻要到了海裏,人魚的遊動速度絕對能夠讓他順利逃脫。無論如何,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我鬆了口氣。可我萬萬沒想到當所長一行人準備圍捕我時,西澤不知何時又從海裏鑽了出來,他整個身子抵在我的後背。“你回來幹什麼!”他輕笑一聲,在我耳畔沉聲道:“來殺你。”西澤向來是條想什麼說什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