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可能,她可是還有家人和子女。想著這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容姐的屍首放在殯儀館,我也通知了她老家的親戚,讓他們過來見最後一麵。我不知道等他們過來之後,我要說些什麼。說容姐背叛?還是說容姐淳樸?
恐怕,麵對他們的眼淚,我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正在想這些的時候,呂青橙卻突然不動了,我走了過去,問她:“怎麼了?”
呂青橙轉過身,將一個盒子遞給我。盒子裏麵有一塊床單,上麵有殷紅的鮮血。旁邊放著老式的四個人頭一百塊錢,還有一個日記本。呂青橙將日記本遞給我,她的眼睛裏麵噙著淚水,她看了這本日記。
我將日記本打開,看了起來,容姐的字很醜,文辭也不好,我以前聽說她隻有小學文化,不過現在看來,她應該有初中文化。可是,我卻落淚了。
零二年
我第一次做了小姐,拿到了一百塊錢,這一百塊錢我不會花,我要留著。
終於還清了父母欠下的債務,錢真好賺。可是光輝卻說他考上高中了,他能讀到大學嗎?
第一次進看守所,出來後老板不幹了,又找到了下家。
日照的生意不好做,我決定去廣州。
東莞是一個好地方,一晚上賺的比日照多好幾倍,開心。
零三年
嚴打了,為什麼領導換屆,要管我們小姐?一個國家對待知識分子的態度,可以看出其文明程度,一個國家對待工人和農民的態度,可以看出其是否具有良心。那麼,對於我們小姐呢?太多人提上褲子裝清高,脫下褲子比蛆蟲都惡心。
原來,大學教授也是會來光顧我們的。隻不過,他為什麼問我文化程度?你文化程度高,為什麼還要出來嫖呢?
零四年
房價不是逼良為娼,而是在誘導人搶劫銀行。還是農村好,可是為什麼出來了就不想回去了呢?
光輝考上大學了,他還會愛……嗬嗬!
他沒錢上大學,我借給他了,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
零五年
十一去了光輝的學校,第一次感覺和人做是那麼舒服。盡管他隻堅持了一分鍾,加油小光輝。要讓姐姐幸福。
從這一條之後,她一條都沒有寫。
一直到了今年。
在日記的最末尾,她寫了這麼一句話。
開始的開始,我們還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全都變成天使。
我抬起頭,驀然發現。原來我的眼角也早已濕潤,呂青橙看著我,痛哭了出來。我擦了一下眼角,露出了一個笑容。罵我鐵血也好,罵我混蛋也罷。可是我不會流淚,她背叛了我,我也沒有殺了她,她是被別人逼死的,跟我無關。我在賭博,我贏了。
可是……
我賭的是她的良知。
這種勝利,總有一種讓人想哭的感覺。
呂青橙抬起頭對我說:“我有辦法讓她死的有價值,在看守所中自殺,真當我白學了這麼多年律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