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綰心頭一抽，看著他眼底極力壓抑著的淚痕，一瞬間心疼得無法呼吸。
半晌，她才哽著聲音吐出一句：“你先告訴綰綰老師，你是不是不開心？”
恒恒本能地望向一旁的安茜，接觸到她警告的目光後，立馬將視線收了回來。
“沒有。”恒恒搖了一下頭：“恒恒沒有不開心。”
感覺到她的眼神，安茜嘲弄地冷笑一聲：“怎麼？林老師這麼關心我兒子，不會是有什麼想法吧？”
“反正我覺得恒恒不開心。”
“看來林老師還是蠻聰明的嘛。”安茜笑了笑，抬手一邊翻看著自己新做的指甲，一邊雲淡風輕道：“而且林老師對我家恒恒很好啊，居然還給他送圍巾。”
“你——！”林思綰啞言。
“怎麼了？林老師有意見？”安茜又是一笑：“恒恒是我生的，你死扒著別人家的孩子有什麼用？有本事自己生一個去。”
“綰綰老師，你不要生氣了，我真的沒有不開心。”恒恒牽著林思綰的一隻手輕輕地搖晃著。
林思綰重新蹲下身去，打量著他，心，再一次地生疼。
“綰綰老師，你真的要走了嗎？”恒恒又問了一句，這才是眼下他最關心最在意的事情啊。
林思綰望著他不舍的目光，心中有著萬般不忍，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是的，綰綰老師要走了。”
“為什麼啊？”
“因為……。”林思綰無奈地笑了笑：“因為綰綰老師的家原本就不是在這裏的啊。”
一心隻在恒恒身上的林思綰並沒有留意到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茜握在輪椅上的手指又一次攥緊，臉色也變得越發陰鬱起來。
“那綰綰老師以後還會再回來嗎？”恒恒急得快哭了。
“大概……不會了。”林思綰原本想說自己有空會給他打電話的，一想到安茜對自己的態度，隻好忍住了。
一直強忍著哭泣的恒恒終於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林思綰一顆心都被揪緊了，從包包裏麵拿出紙巾溫柔地方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撫道：“恒恒不哭，媽媽說的對，恒恒還會有別的繪畫老師，會有很多和綰綰一樣喜歡恒恒的老師。”
“可是我隻想要綰綰老師。”恒恒嗚咽著說。
“可是綰綰老師的家不在這裏，遲早都得回家的啊。”
看著兩人難分難舍的畫麵，安茜嫉妒得眼睛都紅了，自恒恒會說話以來。恒恒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對她說過這麼多話，每次自己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除了點頭和搖頭，就是簡短的幾個字。更沒有對她留露過不舍或者親熱的感情，哪怕她到外地旅行時一走就是兩個月，恒恒也從不會舍不得她，想她……。
安茜默默地咬了咬牙。
“綰綰老師，你等我一下。”恒恒突然轉身往屋裏跑去。
看著他跑進去的小身影，林思綰幽幽地吸了口氣。
她就不應該去學校代課，不應該認識恒恒的，沒有相遇就沒有殘忍的離別。那樣恒恒不用那麼傷心，她也不用那麼難過了。
恒恒很快便從屋裏跑出來了，手裏多了一幅畫。
他將畫遞給林思綰：“綰綰老師，這是我昨晚特地給你畫的畫，希望你能喜歡。”
“恒恒，你的手不疼麼？受傷了就不要畫了，也不要拿東西知道麼。”林思綰哪有心思看畫，滿眼都是他拿著畫的兩隻手，海腦子都是他用兩隻手努力畫畫的情景。
“恒恒知道了，綰綰老師快看一下喜不喜歡恒恒送的禮物。”恒恒滿臉期待道。
林思綰這才從恒恒手中接過畫，低頭認真地打量起來。
這是一幅風景畫，畫中色彩明亮，景色怡人，滿屏的春意盎然。
再不是第一次給他上繪畫課時看到的那樣，處處透著不符合他年齡的黑暗和陰霾。
畫的上方用彩色筆寫著：祝綰綰老師天天開心。
簡單而樸實的幾個大字，卻讓林思綰感動得差點流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