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的時機很對。

清晨,陽光正好,酒店房間中有一股子淡淡的消毒水氣味。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若不是枕著一個硬邦邦的胳膊,秋闌珊說不定還能睡個好覺。

男人躺在她的身邊,那樣英俊的一張臉,是她遍體鱗傷受盡折磨時唯一支撐活下去的希望,朝思暮想,如今人就在眼前,秋闌珊隻想逃。

是的,逃。

房間內衣物淩亂,宿醉之前,秋闌珊清晰無比的記得自己是如何哆嗦著手指把藥倒進男人的酒裏。一夜糾纏,像是黎明之前的某種怪物,那些深夜中數不盡的纏綿悱惻猶如觸手,一迎來陽光便會受驚似的縮回去。

這是一個陰謀。

秋闌珊伸手摸著男人的臉,鼻梁,睫毛,心中默數,三,二,一……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你是誰?”聲音低沉,帶著宿醉後的沙啞,有一種溫柔的錯覺。

秋闌珊緩緩回過頭,無論怎麼忍住顫抖,但還是在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間紅了眼眶。

男人瞳孔一縮。

這個女人和笙歌實在長得太像了,尤其是這雙眸子,半分寡言的清冷,像湖幽幽的潭,望著一個人的時候,讓人想要墜死進去。

可是,不是她。

霍昱東驀然伸手,一把掐住了秋闌珊的脖子。對著這張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咬牙切齒的問道:“說,誰派你來的?”

男人下手很重,巨大的窒息感讓人頭腦發昏,秋闌珊喉頭微動,艱難的發出聲音:“你……還認識我嗎?”

霍昱東冷笑。突然鬆手,緊接著一腳便把秋闌珊踹下了床。秋闌珊捂著肚子蝦米似的匍匐在地上,那一腳踹的她臉色發白,將落未落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昨夜我就覺得你行為詭異,本來沒把你放在心上,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會給我下藥!”

霍昱東一件一件的穿著衣服,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瞥了他一眼,陡然捏著秋闌珊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細細端詳一番,霍昱東捏了捏秋闌珊的鼻子,早有預料的僵硬手感。不禁冷笑道:“這張臉,倒是有心了。隻是……你不是她。即使整容整的再像又能怎麼樣。”

秋闌珊聲音顫抖:“你……真的不知道……”

“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霍昱東甩開她,似乎像是看到什麼髒東西似的:“但是你必須給我爛到肚子裏。還有這張臉……”

他聲音冷的像是隆冬的水:“如果不想以後毀容,換了這張臉。”

手機鈴聲違和的響了起來。秋闌珊神情一震,耳邊突然響起了父親的聲音。

接近霍昱東,懷上他的孩子,一定,一定要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這才是你的目的。如若不然,秋闌珊,你這條爛命,老子一定會把你剁碎了喂狗!

不行,不可以。

往日場景一幕一幕拂過眼前,眼前男人的音容笑貌,他掌心溫暖的幹燥溫度,他一切的一切,都是秋闌珊在這個世界上無法割舍與忘懷的東西。她不能死,至少,為了自己還能再看到他,現在不能!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