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嬌兒本性就不怎麼好,再加上被胡老太太慣得越發自私惡毒,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她自己作孽。胡桃怎樣都忘記不了,當年大災的時候,胡嬌兒還想讓她二哥親手再把她殺死呢!這個仇她一輩子都忘不了。聽到胡嬌兒這樣的下場,她除了覺得解氣以外更覺得釋然,曾經的老胡家已經和她徹底斷絕了關係,無論是律法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宋氏和鄭氏原本不怎麼把趙永康老兩口放在眼裏,隻有蔣氏一直勤勉謹慎地服侍公婆,家事也大多靠她;如今老兩口有了如此豐厚的份例和月銀,又有了騾馬行的幹股,這兩個兒媳婦一改舊時嘴臉,頓時熱情起來。
蔣氏在作坊裏做事沒辦法回家,她們倆再也不出門嘮嗑閑逛了,整天撲在公婆麵前討好,端茶倒水的,伺候得歡天喜地,還暗中囑咐自己的孩子們去爭寵。
能不爭寵嗎?隻要把公婆哄好了,每天就能吃到大米白麵,偶爾還能痛快地吃一頓肉,要是遇到公婆心情好的時候,還可以弄幾個錢花花,不爭寵能行?孩子們也是,討著老人喜歡了也能弄到不少零嘴兒,不用母親囑咐也會主動去貼爺爺奶奶。
宋氏仗著自己有三個兒子,一向十分得意,認為另外兩房絕對爭不過他們大房;鄭氏也想到了這一點,心裏暗自咬牙,整天籌劃著該如何多多生幾個小子,好一舉壓倒大房。
趙永康和苗氏豈會看不穿這兩個兒媳的明爭暗鬥,也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他們辛苦一輩子,到頭來總算能安安頓頓地享子孫福,不管這福氣到底是因為什麼而來的,他們也滿足了,人生難得糊塗嘛。
平淡安寧的生活一天天過去了,樹葉青了又黃,黃了又落,轉而繼續新一輪的變化。葫蘆莊一直沒什麼大事兒,莊子上的人們討論的無非就是胡記又開了幾家分鋪,除此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談論的。
這天,騾馬行那邊入了淡季,管事兒的便給趙家三兄弟放了假,讓他們回了葫蘆莊。
趙武和以前沒什麼太大區別,反而還越發有精神了,看起來也爽朗幹練了不少,趙文和趙全兩個則像拔了毛的雞——徹底蔫了。
趙永康和苗氏見兒子們難得回來,特地給錢讓兒媳們去縣裏買了好酒好菜回來,豐豐盛盛地擺了一大桌子。別的不說,大兒子和三兒子確實是黑瘦了不少,是該好好補補了。不過說來也奇怪,二兒子幹的也不少,為什麼他就不見瘦呢?
兩位老人仔細一琢磨,忽然意識到那是因為趙武之前在家裏就肯幹,騾馬行的活計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發覺了自己偏心的老兩口不由得愧疚不已,主動搶著給趙武夾菜,撿好的往他碗裏堆,把個趙武弄得受寵若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蔣氏也感動得眼眶發紅。
然而,這個舉動落在另外兩房人眼裏,就很有點不是那個滋味兒了。
晚上,鄭氏纏著要趙全和她生幾個小子,趙全不耐煩地揮揮手:“過幾天再說吧!我才從那邊回來,累得和狗一樣哩,哪有功夫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鄭氏有些不高興,更多的還是心疼自己丈夫:“我知道你在那邊辛苦,那你就多休息幾天吧!不是我說,你累死累活的,沒兒子什麼都是白搭!將來兩個老東西少不得把家當傳給孫子。”
趙全道:“婦人之見!你當初沒聽見嗎?這幹股給誰不光是咱爹娘說了算,還得看那個管事兒的呢!他不點頭,那才叫白搭!”
鄭氏忽然猛地想起白天飯桌上的事情,不由得警覺起來:“二哥在那邊行裏幹得怎樣?”
趙全酸溜溜地說:“也不知道他這個隻會種地的榆木疙瘩什麼時候開了竅,居然樣樣做得出色,和那邊的管事兒們都混成了一團,口裏誇的都是他。今天看爹娘這架勢,怕是已經知道了,才會對他那麼狗兒巴狗熱的。”
狗兒巴狗熱的是趙家那邊的方言,意思是和狗討好主人一樣,特別親近親熱。
鄭氏頓時心中緊張無比:“哎唷!那可怎麼是好?大哥那邊有兒子,二哥那邊有管事兒,就咱們三房什麼都沒,這……這將來還怎麼搶家產啊!!”
不止三房愁眉苦臉捶胸頓足,大房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