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這個時候,胡桃還意識不到如今宅子裏到底有多少人,像主子們的不算,光下人需要添置的新冬衣就有不少,每人兩套新棉衣,一套新綢布衣裳,特別有臉麵的管事們還有皮子襖兒和緞子衣裳,零零碎碎加起來有幾百件!
過年是大喜事,光給下人們衣裳是不夠的,得讓他們痛痛快快地吃足油水好菜,從小年一直吃到元宵節。初一的時候下人們來磕頭拜年,還要賞賜他們裝著金銀錠子的荷包,裏頭的數目大約是兩到三個月的月錢,具體數額根據主人家的習慣而有所不同,胡家一向仁厚大方,這個數是少不了的。
說到重頭戲年菜,裏麵的學問可就大了!吳管家光生鮮食材就列了差不多五六十來樣,還不算那些現成的喜慶糕點熟食之類,胡桃看得滿眼飛的都是食物的字眼,口裏也禁不住流下了嘩啦啦的口水。這單子,比報菜名看著還誘人呐!
“……二小姐?二小姐?”吳管家見胡桃似乎有些神遊天外,忙叫了她兩聲。
胡桃回過神來,擦擦口水,很不好意思:“剛剛不小心走神了,吳管家你接著說。”
吳管家笑道:“今天一氣兒說這麼多,二小姐肯定也累了,剩下的明日再講吧!不急,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哩。”
“嗯!”
趙家人來葫蘆莊的事情在他們搬出來後,很快就讓老胡家的人知道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要歸功於趙文和趙全的故意嘚瑟,他們雖然沒有和老胡家人直接發生過什麼矛盾,可是能讓別人不痛快,就是他們最痛快的事情。
於是老胡家的人不但知道了趙家人也來到了葫蘆莊,還知道了,他們在胡萊的幫助下安下了家,享受了不是一般多的福利。
“嘖嘖嘖,那屋子不是我說,挺是那麼回事兒!清清爽爽的,沒有個幾百兩銀子兜不住哇。”胡仁羨慕不已地砸著嘴,擠眉弄眼道:“我聽周圍幾戶人家說,整擔的大米白麵油鹽醬醋不要錢似的往裏頭送,還有什麼家什活兒,柴炭……”
沒有一個人搭理他,老胡家的人個個都死氣沉沉,像是沒聽到。就連最容易炸毛的胡嬌兒,也罕見地隻顧低頭扒糊糊,屁也不放一個。胡家的境況已經壞到了連胡嬌兒都要下地的地步,白天的勞作已經耗盡了她的體力,再怎麼蠢毒的她此刻也沒力氣憋壞了。
胡仁摸了摸腦袋,覺得意思不大,便隻好住口了。然而他狗改不了吃屎,沒安靜一會兒後又問胡老太太:“娘,這是怎麼說的?咱們家的兒孫,讓他們外姓人享福!”
胡老太太挑起眼皮,冷冷道:“老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使什麼壞!給我老老實實吃你的飯,不想吃的話可以不吃!”
胡仁幹笑幾聲:“娘,我就隨便問問,你生這麼大的氣幹嘛?”
胡老太太垂下眼皮,惡狠狠地吸著糊糊,那模樣似乎是在吸誰的血。
逼近年關的時候,胡桃異常忙碌,每天不是跟著大姐去查賬,就是跟著吳管家去采購,當然一路上還有抓準機會來找她玩兒的沈九。
沈九聽說胡碩回來,嚇得不敢直接去找胡桃玩,隻好趁著這個機會和胡桃約著見麵一起買東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沈九特地帶了比以往多幾倍的高手一路陪著,免得又出上次那種事,那他真的是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為了過好年,胡家采購的範圍很大,不僅僅是去了縣城,其他縣城連府城都逛到了,兩個小人兒玩耍得很是痛快。眼下他們正往以幹貨出名的某個縣城去,吳管家和平安在前頭趕車,兩個人坐在車廂裏休息,一邊喝茶一邊說這話。
“小九哥哥,你們家也開始準備了嗎?”胡桃笑嘻嘻地問沈九道。
沈九點點頭:“應該是吧,我也不怎麼管這些事。”
胡桃好奇了:“你平常什麼事都不做嗎?”在她的印象裏,沈九真的是那種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既不讀書,又不練武,整天就知道玩玩玩。
沈九哭笑不得:“哪有!你在的時候我才不輕鬆些,你不在的時候,我每天都要早起練武呢!練完武後還要練字,其他時間則讀書。”
胡桃詫異不已:“啊?我怎麼完全看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