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文錢對胡萊姐弟仨中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可對於莊子裏大部分婦女,尤其是蔣氏,那可是了不得的財富。
三十文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給孩子丈夫扯一身衣裳的布,私下買一頓肉給孩子丈夫打打牙祭,再積少成多存一存,還能給倩兒攢嫁妝……
蔣氏暗暗對天發誓,她一定要盡十倍的努力去做事情,絕對不能錯過了這麼好的事兒!
趙家得知蔣氏要去作坊幫工後,趙永康和苗氏老兩口都是讚成的。
他們倒不是在意蔣氏得到的工錢,苗氏甚至明確提出:“老二家的,這錢你交十文上來就夠了,其他的自己攢著吧!”
蔣氏惶恐不已:“那怎麼好?”
苗氏說:“是我開的口,你就別推了。”蔣氏隻得應下,心裏想著再額外貼補就是。宋氏和鄭氏則有些心癢起來,湊在一起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
由於胡碩提前回來的緣故,宅子裏的下人們也提前開始籌備過年。竇傑和竇浩都從莊子上回來了,莊子裏的糧食基本都在秋收的時候處理了,竇傑帶回了幾個冬天都燒不完的耐燒幹柴,還有喂家畜的幹草,麥秸,糠皮等;竇浩的莊子還有山地,帶回來的東西就比較多了,除了幹柴飼料外,還有許多野味,頓時把窩棚裏擠了個滿滿當當。
趙家本就離胡宅不遠,趙文和趙全又都是遊手好閑的,沒事就往胡宅裏湊,眼巴巴地看著竇家兄弟帶回來的年貨,眼裏都在放光,口裏嘖嘖有聲。
“喝!好肥的羊!”
“好肥的兔子!”
“這柴禾真結實,一塊就得燒一天!”
胡宅的下人都非常看不慣這兩個人,可他們怎麼說都算得上是舅老爺,做下人的不便說什麼,隻能低著頭幹事,不怎麼搭理。最後還是趙永康聽到風聲趕過來,在大庭廣眾下揪著兩個人的耳朵拖回了趙家。
“你們兩個不成器的東西!!”趙永康大發雷霆,險些把手裏的雞毛撣子都給敲斷:“成天什麼正事兒都不幹,冬天的柴都撿了嗎?沒撿還到處亂晃,丟人現眼!!”
趙文縮了縮脖子,趙全涎著臉道:“爹,還撿什麼柴呀!外甥家的柴都快漫到天台去了,叫他們拖一車子給咱們不就行了。”
趙永康狠狠地敲了他一下:“做舅舅的不想著照顧外甥,天天要東要西,你的臉呢?”
趙全疼得一咧嘴,嘟嘟囔囔道:“這不是咱家沒有麼……他家那麼有錢,給一車柴怎麼了,咱們是他嫡親舅爺,應當給……”
趙永康氣得發昏:“你還給我強嘴?”
趙全見老爺子似乎是要動真格揍他,立即一溜煙跑了,趙文立在原地聳聳肩:“我可什麼都沒說。”
“你沒說,你不也去了?”苗氏也是恨鐵不成鋼:“學學你二弟不好嗎?天天不著腔調,給外甥丟人!”
趙文哼了一聲:“我是他嫡親舅舅,他敢嫌棄我?告他一個忤逆不順,叫他沒官做,我……哎呀,爹你打我做什麼!”
趙永康發起火來他們也是怕的,趙文夾著尾巴跑走了。
“算啦,老頭子算啦!”苗氏見雞毛撣子斷成了兩截,既心疼雞毛撣子又心疼兒子,最心疼的還是老伴兒:“這倆兒子是咱們前世造的孽,這輩子還了,下輩子就能享福了!”
趙永康氣呼呼道:“我看還是這輩子掐死他們拉倒!下輩子我做條蟲也不做人了,做人就得生兒育女,生出這麼兩個畜牲!”
苗氏歎了一口氣。
就在老兩口相對無言的時候,胡萊姐弟仨來了,還帶著兩大車東西。
“姥爺,姥姥!”胡萊倒是依舊很熱情,一點兒也沒嫌棄兩位舅舅這幾天探頭探腦煩人,笑嗬嗬地道:“聽說家裏過冬的柴禾還沒堆好,正好莊子送了柴禾回來,這不給拖來了些,先用著。”
趙永康連連搓手:“這怎麼好?又叫你們費心!”
胡碩笑著說:“姥爺,這不是你們剛來,還沒站穩腳跟嗎?今年的田還沒來得及種,地裏的東西又都叫人收走了,等明年自家有柴禾撿了我們自然不送了。”
胡桃甜甜地道:“莊子上送來了好些過年野物,咱們窩棚裏放不下,就送了幾對過來給姥姥,姥爺,這些可好吃可補身子啦!”
苗氏笑著抱起了胡桃:“哎!你們有這心,姥姥和姥爺就算不吃心裏也是美的!你們家這麼早就開始備年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