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信被高氏這舉動給鎮住了,慌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扶:“這是怎麼說的,好好兒的,你別哭呀!”
高氏拽著胡信的袖子,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當然全部揀的是對她有利的說法。
“還不是老五那個壞了良心的小崽子!他和葉兒串通著跌壞了金童的腿,又挑唆著老太太打了我一耳光,私藏東西錢糧還有理了,我沒臉活了!”
胡信勉強弄明白事情的經過後,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安撫住了尋死尋活的高氏,走進了胡萊他們的房間裏。
盡管這是他三個孩子的房間,可他卻非常不自在,像是去不太熟悉的人家裏做客一樣,整著身子不知道該往哪裏站好。胡桃已經鑽被窩了,胡萊和胡碩在炕沿兒上坐著,兩雙眼睛清澈地看著他,叫他張嘴半天卻沒說出半句話。
“怎麼了爹?”胡萊看氣氛沉靜得不太像樣,主動開口問道。
胡信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怎麼又惹你們姨生氣了?”
胡萊和胡碩對視了一眼,胡碩問:“爹,你這是不分青紅好歹就來栽派人呢?”
胡信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這話怎麼說的……”
胡碩說:“爹,我是不知道姨在你麵前說了什麼,然而今天的事情和咱們沒關係,姨自己要鬧,又吃了奶奶排揎,實在怨不得咱們。”
胡信想了想,皺著眉道:“老五,爹知道你一向機靈,就算有你什麼事兒也落不了人話柄。爹也沒別的意思,你姨她原先是享福慣了的,跟著我吃了老大虧,你們就多讓讓她和金童玉童,啊。”
這話胡萊可就不愛聽了:“爹,姨跟著你吃了大虧,是咱們讓她吃的虧嗎?話又說回來了,我和老五享過爹什麼福了?為什麼我們就不用別人讓著?”
胡碩沒說話,胡信那句他不落人話柄叫他很不舒服,不太想開口。
胡信的臉更加紅了,語無倫次道:“這不是,不是……”
胡萊耐心把事情經過簡單和胡信說了,直直地看著他:“爹,就這樣,你還說是老五不對嗎?”
出乎她意料的是,胡信居然道:“這事你姨做的是急躁了點,可她的心是好的,做法也沒錯。我早就想和你們說了,百善孝為先,我不求你們孝敬我什麼,你爺爺奶奶他們就不見你們有多孝順,有什麼好吃好喝的也輪不到他們,還有你們老姑。我不在家的時候,不是他們把你們拉扯大了嗎?生養之恩大過天呐!”
胡萊氣笑了:“我在郭家做了多少年工,往家裏扛回多少袋糧食,爹你都不知道?”
胡信詫異了:“什麼時候的事?”
“甭論什麼時候的事了,要是沒有我,這一大家子活不到爹你回來的時候。我吃盡苦頭養家心甘情願,奶奶呢,趁著我不在家把五丫頭給扔了!”胡萊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些:“老五在家也不是吃閑飯的,他多大的孩子就要起來做一家子的家務,生恩我們是欠娘的,其他人可沒欠著;至於養恩,誰養誰還不一定呢!”
胡信被說得低了頭,嘴裏卻依舊堅持道:“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長輩,哪有你這樣斤斤計較的。既然你能耐這麼大,理應把好東西都給老人,不能自己獨享,這是孝道。”
胡萊被胡信這樣子給氣得發怔了,愣了一會兒後,最終氣極反笑起來:“爹,你出去,我們話說不到一塊兒,就不用再接著說了。你說我們獨,金童玉童在堡裏吃好的時候,你怎麼就不叫他們省著呢?他們就不喊爺爺奶奶了?你的心呀,是偏的!”
胡信抬起頭,無奈小聲道:“三丫,你不要傻!你們才是我嫡親的兒女,我沒事兒偏金童玉童他們倆外人骨肉做什麼?隻是,隻是你也知道,越是外人越是要表麵上客氣著,有什麼虧隻能讓自家人吃,不然傳出去叫我怎麼做人?外頭還不得說我這個做後爹的容不下先頭大哥的孩子嗎?我被人罵也就算了,你們走出去也要被戳脊梁骨的呀!你比金童他們大,就懂事一點,做出一點大姐的樣子來不好嗎?你心裏知道我真疼誰不就得了?”
胡萊歎了口氣:“爹,你這個心沒得說,是對的!然而當初我就發了誓,誰都甭想讓我的弟弟妹妹再吃一點苦頭!就這樣吧!”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胡萊趕走胡信後,躺在炕上發了許久的呆,胡碩也不敢打斷她的思路,隻能老老實實地自己收拾洗了進被窩躺著。
夜深了,胡萊好容易才從漫無邊際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拿腳尖輕輕地碰了一下胡碩,胡碩很快就答應了:“大姐,我還沒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