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其實挺看不懂沈九的,她是沈家最受寵的小姐,據說份例比一般的少爺小姐都要高,也就比沈天霸差那麼點兒了,按理應該不缺吃不缺喝,可偏偏要到沈三爺廚下偷炸丸子吃,看那架勢應該也不是頭一次了。
隻要她開口,不說沈三爺,沈天霸肯定也會讓廚子給她做一澡桶子的量,何必呢!
胡桃有心開口問問,在看到沈九臉的那一瞬間又問不出口了——這麼好看的小姐姐,做什麼都是正義!
沒辦法,沈九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無論穿什麼顏色的衣裳,梳什麼樣的發髻,沈九總是那麼地賞心悅目,從頭到腳都找不出一絲瑕疵,怎麼看怎麼美,隻有一句濃妝淡抹總相宜可以勉強總結形容。不過沈九從來不化妝,天生膚白唇紅眸子黑,多情的桃花眼,狹長的柳眉,魅惑到無極限。
今天的沈九穿著一套淺藕色的衣裙,胡桃正在研究她裙擺的質地呢,忽然就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沈九抱了起來。
沈九的身量很纖細,力氣卻大得出奇,儼然第二個胡萊。這一點讓胡桃對她很有好感,覺得她和那些嬌花千金小姐不大一樣。
“你重了。”沈九掂了掂胡桃,忽然道。
胡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在家裏一天三餐外帶兩頓點心,沈九還時不時來投食,她不重才怪呢!
沈九今天給她帶來的是一個火腿粽,糯米在白鶴原上屬於稀罕物,價格很貴,一般人家基本見不到。原本胡桃對糯米的喜愛隻能算一般,禁不住長期這樣物以稀為貴的洗腦,驟然看到一個前世常吃現在不常吃的玩意,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嗷嗚咬了一口。
“小東西,你倒是知道什麼好。”沈九笑著說:“慢點吃,這個東西噎人。”
胡桃點點頭,腮幫子嚼得鼓鼓的。
沈九越看胡桃越愛,這個小東西,怎麼就那麼好玩呢!
又香又軟,膽子還大,被他帶到屋頂上也不哭鬧,像個小大人似的。不像他哥哥姐姐家的孩子,一靠近就嚇得鬼哭狼嚎。
更有趣的是,這個娃娃嘴還不刁,給她什麼她就接著吃,吃的樣子還那麼香!
沈九正看得有趣,忽然聽到不遠處胡萊回來的聲音,便一個旋身上了牆逃之夭夭。
胡萊才一推開家門,就看到胡桃在那裏啪嘰啪嘰地吃著什麼,便隨口問了一句:“小妹,吃什麼呢?“
“粽子。”胡桃老老實實回答道。
“好好兒的,怎麼想到做粽子呢?”胡萊自言自語了一句,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小妹,今兒早點歇著,明天進山!”
胡桃乖巧地點點頭。
胡桃曾經清點過,不算上他們手裏的糧食布匹之類的實物,他們靠“天柱山特產”換來的銀錢約莫有三四千兩,若是太平時節的銀價,這錢在葫蘆莊可以說是一筆一場驚人的巨款,絕對能當個莊中首富,即便是在縣裏也是一份相當不薄的家當。
大梁的田地分為天時地利人和六個等級,其中天字地是最肥沃的,產出多,交的賦稅也高。一般來說,一畝天字地的價格在白銀六兩到八兩之間,擁有一兩百畝最上等的天字地意味著不用勞作就可以穩穩當當吃租子豐衣足食到老,隻有手中的田契到了這個數量級別,田主人的身份才能從富農轉變成為小地主。
胡碩一直稀罕的青磚房實際上隻能算農人住宅裏的翹楚,如果按照地主或者縣裏有錢人家的規格來修造,一套足磚足瓦前庭後院的大宅子至少要八百兩起跳,胡桃覺得房子是長久的事情,要麼不修,要修就修好,這一項就要花掉不少銀子。再加上打點分家的錢,置辦耕牛騾馬的錢,以及一係列亂七八糟的花費,幾千兩還不夠呢!
所以她和胡萊的心態一樣——趁著天柱山特產值錢的時候多賺一點,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沒人嫌錢多燙手,錢多好辦事,在這一點上大家的看法永遠都是一致的。即便是最淡泊的周秀才夫婦,在吃過沒錢的虧後也深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吃完火腿粽子,胡桃在院子裏散了一會兒步消食,思考著明天進山該弄點兒什麼東西出來。
最受歡迎的是野豬,個頭大油水多,很能滿足眾人對鮮肉的需求;再次出山的山神果人氣不減,雖然隨著旱災的緩解身價跌了不少,但總體來說還是很暢銷的;野鴨野雞就遜色了許多,胡桃估計這些時大家也就吃個新鮮勁,真要說起來雞鴨這東西在沈家堡並不算稀罕物,還不如野兔更火熱,因為沒人養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