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應了,趁機提出了自己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郭爺,沈爺給咱們的宅子,隻許我們仨住嗎?”
郭地主想了一會兒:“你這是要帶人進來?”
胡萊把周秀才夫婦和賽金花的事情說了,郭地主沉吟了一會兒,爽快笑道:“多大事,到時候替他們交幾百斤口糧,上堡裏的簿子便是了!不用你跑,我幫你找人,熟門熟路的很。賽金花我知道,她厲害著呢,燒菜接生治病她都會,堡裏正缺她這種能人兒;至於你說的那對老秀才夫婦,既然是中過秀才的,沒事也可以幫著算算賬,教教孩子,總有他們一口飯吃。”
胡萊總算徹底放下了心。
郭地主辦事一向麻利,第二天便替三位老人辦好了上簿之事。胡萊怕夜長夢多,也顧不得是在大年下,親自趕著騾車到了周秀才家。
胡碩和三位老人正在炕桌上吃飯,看到胡萊來了又喜又疑:“大姐,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說來話長,把家裏能帶走的東西都收一收,上了車我再慢慢告訴你們怎麼一回事。”
“上車去哪兒?”
“沈家堡。”
大家都知道胡萊的個性,見她這樣嚴肅,他們也不敢耽擱,慌忙收拾東西上了車。
周秀才夫妻倆和胡碩的東西不多,兩個大包袱便好了,倒是賽金花瓶瓶罐罐的一堆,騾車後頭還掛著幾隻竹簍,裏麵是嘎嘎叫的鴨子。
胡萊看了一下屋子裏,發覺還有很多東西沒帶上,便道:“把糧食什麼的都帶上吧,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什麼?!”
雖然一肚子疑惑,大家還是按照胡萊所說的辦了。周家很快就被刮得幹幹淨淨,除了一些實在帶不走的和沒什麼用處的破爛之物,基本上整個家當都被裝上了騾車。來之前胡萊特地借了郭家最大的騾車,這才勉強塞了下去。
朝沈家堡去的路上,賽金花從簾門處探出頭,微笑著說:“三丫頭,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胡萊說:“是,大娘也知道?”
“知道一點點,沒當真,看來是真的要打起來了!”
賽金花這麼一說,車廂裏的另外三個人都嚇得不輕。
胡碩一把抱住賽金花的胳膊,把她拖回了位置上好好坐著:“大娘,您快和我們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賽金花歎了一口氣:“當初發賑災糧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勁,聽說別處錢糧克扣得太狠,不少人抄起家夥鬧事呢!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沒了消息,本以為這事兒過去了,看來是紙包不住火,越壓越狠!”
周秀才夫婦嚇得臉色泛白,牙齒打顫,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胡萊駕車進沈家堡的時候,看門的兩個人衝著她笑了笑:“小姑娘,你運氣好!”
胡萊客客氣氣地問道:“兩位大哥,為什麼這麼說?”
“還好你動作快,再拖個幾天,這些人怕是接不進來了。”
其中一個人這麼說著,然後放了他們進去。胡萊心有餘悸,道過謝後,猛地一鞭子抽在了騾屁股上。
小宅院進門便是方方正正的格局,前廳後院,東西廂房,正房上麵另有三層樓子。大家商議了一番後,決定讓周秀才夫婦和賽金花分別住在西邊兒的兩間廂房裏,胡萊姐弟仨住正北房一層,樓上不住人放東西,一間倒座兒作廚房,東邊廂房暫時空著,等來客了作為客室。
原本這宅院住著一家三十多口,如今接了胡桃過來統共也隻住了六個人,頓時顯得格外敞闊。胡桃樂得在庭院裏瞎跑,胡碩也跟著她在後頭亂。
賽金花還有些可惜:“早知道我就把院子裏的那些鴨子都帶過來,還留了好些在葫蘆莊呢!”
周師娘笑著說:“老姐姐,您就知足吧!光這幾隻鴨子下的蛋就夠咱們吃的了。”
莊園鴨在周家顯示了它們的非凡下蛋能力,周秀才和周師娘對此深有體會。
胡萊也笑:“大娘,不急,你要多少我們去給你弄多少回來。”
賽金花慌忙擺手:“別,我隻是隨口說說,就這麼幾隻剛剛好。這清淨院子不比咱們那破房破屋的,鴨子多了難收拾,味兒也大。”
胡碩給賽金花出主意:“大娘,您看要不這樣,咱們在廚房旁邊的天井那兒圍一塊地,搭個窩棚,這樣既好收拾又味兒小!”
賽金花連連點頭:“好,好!老五,你真是個鬼靈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