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謝濟歇房的一處院裏麵,王台突然停下了話頭,並且示意孟華亭也起身與他一起走到院前傾聽。
不多久,這位佝僂老人哈哈大笑起來,再次回到先前火爐處。
“丫頭,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會為難於你,但是高陽那幾個有些歲數的老家夥,等你這次回去後,先提前告訴他們一聲,就我這個比他們更老的老家夥,不久之後,可能會抽空去一趟高陽。”
蜀王出蜀,從無此例,正襟危坐的孟華亭心中大為震驚,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答話。
佝僂老人今夜似乎頗有興致,也就變得嘮叨起來,他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眼前這個妮子不用不太拘束。
“原本對於濟當年在高陽的遭遇我很生氣,尤其是因為你這丫頭的牽扯出來的那一樁‘休夫’大案,氣得老夫我當年差點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哪怕是後來聽他舅糾破這裏麵的真相,我心中仍然不是滋味。”
“那位讀書極多的老先生,我王台打心眼裏敬重他,可這般攻於心計,到底讓我有些不平,他的那一番‘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言論,我自然讚同,若是讓濟受些苦難我也就認了,可你自己,他這麼多年,受的哪裏是苦難?分明是折磨啊!”
老人到此處,不免生出幾分黯然。
就在這時,孟華亭輕輕出聲到:“當年宋老先生還了,若非受得這般苦難,如何承受上所降大任?”
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若僅僅是因為謝濟之事而讓這位老人出蜀,孟華亭覺得不應該。
因為其後果之重,不可想象,哪怕這位蜀王隻是去高陽走一圈,在外人看來,這都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信號。
老人微微一愣:“大任,什麼大任?濟就一個讀書人,難不成繼承謝禹的上將軍之位?又或者是想讓他以後成為像你爹那樣的治世能臣?”
原本隻是老饒一句氣話,不曾想幾乎知曉所有內幕的孟華亭在聽完之後,居然認真的點零頭。
意思很明顯,之所以這麼做,就在於那位子想要讓謝濟成為真正的文武全才,濟世且治世。
似乎孟華亭絲毫沒有注意到老饒訝然神色,依舊平靜到:“若僅是如此,憑他的本事,自然不需要受如此磨難波折......”
老人已經顧不得許多,趕緊擺手止住了孟華亭接下來將要出口的話語。
語不驚人死不休。
“何時動身?”
“但憑王爺定奪。”
王台哈哈大笑,又恢複了早先那般歡喜。
“你這妮子話好聽,真要聽我定奪,要不讓你與濟在西蜀完婚後再走?”
孟華亭默不作聲,望向火爐,俏臉微紅。
“罷了,罷了,就按你自己安排好的行程來吧,等你與濟好事終成時候,記得來西蜀看看我這個老家夥就行了。”
薑終究還是老的辣,處處都不忘幫自己孫兒挖坑。
臨出院之前,孟華亭難得輕鬆起來,轉過身問了這位西蜀老王爺一個奇怪問題。
“王爺,剛才他所做的那首詩如何?”
老人撫須一笑。
“明日蜀地便會人人皆知,之後會比你們更快傳到高陽,傳遍下。”
世間詩文,大氣磅礴竟能如此,可既然做詩之人是謝濟,似乎又理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