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眉頭一皺:“所為何事?”
“暫時還不知道,我剛到的時候,裏麵就已經吵鬧起來,隻聽見謝先生說什麼‘朽木不可雕也’!”
“行了,我心中有數了。”
陳煜長歎一聲,擺了擺手,示意秦智退下。
“雲陽城的天,還由不得你謝濟來翻!”
秦智恭身退下,自知這位城府極深偏偏又最愛小兒的縣公大人,此刻心中已經牢牢記住了謝濟。
很多事情,點到為止即可,若是方才自己言語過多,甚至捏造謝濟把柄,隻恐陳煜還會稍作考慮,可一旦雲遮霧繞,結果就大不一樣。
謝濟,你不滾出書院,這場較量就不會結束!
勤學堂門口,老人費力站直身子,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年邁。
“堯兒,休得無禮!”
老人大聲叫住怒拍書桌正欲起身的陳堯。
“爹爹,你怎麼來了?”
陳堯剛一說完,書院眾人皆起身行禮,向陳煜問好。
這些世家子弟家中長輩多有交代,雲陽城有四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必須以禮待之。
其一為鹿鳴書院老院主宋良元;其二為偶有露麵的白退象;其三為溪靈寺高僧,法號明真;第四位則是眼前這位雲陽縣的老天爺陳煜。
陳煜笑望著書院其餘學生,如家中慈祥長輩一般,視線所及,除去謝濟之外,尚有一位學生穩坐,並未起身行禮。
“方才在庭外就聽見,犬子與先生爭執,老夫教子無方,還望謝先生海涵。”
謝濟以禮還之。
對於這位縣公大人,宋夫子書中記載筆墨頗多。
“縣公大人言重了,陳堯年紀輕輕,心中有諸多想法,稍稍引導,便可成為可造之材,師生之間,些微爭執不過是尋常事情,大人無需介懷。”
若不讓你謝濟引導,便當真是一塊朽木?
終究是老縣公,大啟官場這個酒缸裏浸泡多年,養氣功夫自然不俗。
“堯兒,還不快給謝先生認錯?”
陳堯腦子一轉,立即明白過來,立即望向謝濟,雖然千般不願,但還是決定認錯,不料謝濟卻擺了擺手。
“本就無錯,何須認錯?”
......
陳堯走了,跟著陳煜一起走出了鹿鳴書院。
“爹爹,方才謝濟如此欺人,你為什麼不壓一壓他的勢頭?”
陳煜摸了摸自己最疼愛的小二額頭,笑著耐心解釋道:“倘若隻是因為你與他起了爭執,我便壓他一頭,將來難免不好與宋夫子交代。”
聞言,陳堯十分生氣:“那就任由他在書院無法無天?”
陳煜搖了搖頭:“你可知為父此行來書院所為何事?”
以往陳煜從未踏入鹿鳴書院大門,陳堯對此也十分不解。
“我聽聞謝濟已經打算招收一批平民子弟,所以才來一探究竟,想來這批平民子弟入學之事,不久就會有結果。”
“爹爹,這可不行,這些平民子弟入了書院,將置我們於何地?”
陳煜望向遠處那座雲陽城最高樓,沉默片刻之後爽朗笑道:“他這是在將自己置於死地!”
再無機會後生的那種置於死地。
二十餘戶雲陽城世家大族今日一早便聚集陳府,所議之事便是謝濟招收平民子弟入鹿鳴書院。
這一批學生進入書院之日,謝濟想要在雲陽城有寸土立足之地,便如登天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