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此起彼伏的慟哭伴隨著四月朦朧的煙雨,彌漫了整個朝野。
霎時空懸的皇位讓一眾大臣不免提心吊膽,連夜差人把信送去了宮外。信尚未送到,皇帝駕崩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
曲靖遠回宮的時候,整個皇宮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原本該各行其事的太監宮女,此刻都成堆聚著。無意中瞥到了遠處落下的嬌子,才匆匆忙忙跑開了去。
他下了轎,抬頭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侍從趕忙把蓑衣披在了他身上。他不由得喃喃自語道:“要變天了。”
身旁女子的嗤笑,冷不丁把曲靖遠拉回了現實。女子彎了彎狹長的眸子,煞是好看,這渾渾噩噩的天氣絲毫未能影響她的大好心情。
女子抬手,寒氣還沒褪去,冰涼的觸感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縮回手,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遠處,“早就變天了。”
熙辰大陸公曆376年,靖安國皇上逝世,太子曲靖遠繼位,改年號永安。
這是繼位後曲靖遠第一次上朝,他僅僅做了兩件事,一時間卻成了民間風談之事。
說到底,比起朝中權臣,曲靖遠還是太年輕。雖然這幾年的曆練他眉宇間少年稚嫩的氣息早已消失,但那股年少意氣尚存。
目光掃視過那些不以為然的臣子,曲靖遠刻意抬高了聲音,下達了他的第一條號令:“這些年靖安國力日益衰退,大不如前。邊疆小國各個虎視眈眈,唯恐靖安不亂。為國,為民,朕已擬旨,自今日起,國孝不必再如往日舉國戴孝三年。三天為期,三日過後百姓便可耕作一如往日。”
“皇上,萬萬不可啊!”
昔日總因小事能在朝上爭得麵紅耳赤的權臣,此刻卻難得達成一心,齊齊跪倒在地。
曲靖遠絲毫沒有給大臣反駁的機會,不動聲色道:“玉兒,你意下如何?”
大殿上跪著的人正麵麵相覷,隻聽帷幕後緩緩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皇上聖明。自先祖以來,便明文規定國孝期間不許婚嫁,不許求官,甚至三年之內必披麻戴孝,不許其它裝束。且不說對百姓是無端的禁錮,如今國家岌岌可危,正是需要人才時候,莫要說三年,縱然三個月也是耽擱不起的。”
朝臣哄鬧的聲音瞬間炸開了,雜亂的聲響在雕欄玉砌上橫衝直撞,到闖入曲靖遠的耳中時,早已變了味道。什麼年少輕狂,被女子左右諸如此類的話,那些有權在手的大臣絲毫不畏懼直說,尤其是以李丞相為首的一眾人。
曲靖遠皺著眉頭,被這些老臣吵地實在心煩不已,卻沒有製止。看他們吵了許久仍然意猶未盡,索性起身,兀自甩袖離開。
那些大臣本還在為更改國喪一事爭執不下,眼下又急忙阻攔這位肆意妄為的新帝。然而阻攔未果,曲靖遠的身影一溜煙就消失在了這些大臣視野中。
出了朝廷,外麵空氣也煥然一新。曲靖遠一人麵色陰鷙走在前,女子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穿過小花園時,他終於放緩了步子,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