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下的雪花如同被撕碎紙片那麼大,天空黑漆漆得壓下,帶來冰冷刺骨的風。窗外一片灰茫茫,鉛灰色馬路上,各式各樣的車飛奔而過。
喧嘩的城市,擁擠的人群,這就是未冉冉生活的鬧市。
“懷了。”醫生查看她的病例,心不在焉的說出兩個字。對於這樣未婚先育的人,已經見過太多太多。
未冉冉手中捏緊診斷書,挺直腰板深呼吸了一口涼氣。粉色手套被她攥出汗水,卻不知道接下來要怎樣做。
醫生手指點在桌麵上,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多大?”
“20歲。”冉冉比他沉默的時間還要久,漫長之後才輕聲說到。
醫生站起來,診所裏沒有過的安靜,片刻後遞給她一張單子。
“初期用藥物就可以打掉,你去一樓拿藥吧。”
看起來,醫生已經習慣了這種做法,並沒有問她要不要生下來?這種愚蠢的問題。
手使勁捏了下手套又送開,緩慢的接過那張藥單。
窗外的雪花飄飄落落,仿佛不斷有人在天空上撒著紙片。有些落在地上,瞬間化成了水;有些落在樹幹上,一支的雪白雪白。
未冉冉遲疑許久,才抬起沉重得步伐走入電梯。摁下一樓,接著胡思亂想,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電梯才叮的一聲再次開啟,她無神得走出去。
即便是這樣寒冷到刺骨的冬天,也有人穿的單薄如夏。
她穿著一件價值不菲的豹皮大衣,下身隻有一條小皮褲。長筒高跟靴和絲襪搭配的恰到好處,她被一位長發男子幸福的摟在懷裏。仿佛不管多麼冷的天,隻要有他在,她的周圍都像春天一樣溫暖。
修長白皙的手指中夾了根黑鬼煙頭,她的笑容雖然在整個醫院裏並不起眼卻讓未冉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染有大紅色的雙唇微動起來,安奇說:“要盒。”
摟住她細腰的男人從陶醉中蘇醒,“為什麼要買?你吃藥不就好了。”
安奇拿出一支套,對著嘴巴狠狠吹了口氣。將被吹成鼓鼓的套朝那男人頭上砸去:“滾吧,藥沒少吃,最近身體不好。”
她利索的把盒子收入漆皮包包,隨意甩了甩大波浪卷露出深邃的乳溝。挎著男人寬厚的手臂走出醫院……
冉冉揉了揉眼睛,剛才那樣的女孩兒和自己真的完全不是一個世界呢。
虛弱的帶上口罩,手裏捏緊藥片。
回到租的小房子,她被凍僵的雙手終於鼓起勇氣撥通了早就應該撥打的電話號碼。
短暫的滴聲後,“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播……”
隻有冷酷無情的女聲回應了她,小臉兒凍的通紅,可是她依舊不想放棄。
“……喂。”終於,最後的最後對方接起電話回應起來。
“叢桑,我……我有了。”冉冉鼓起最後的勇氣向男朋友格叢桑說道。
對方無聲了很久,問:“有了什麼?”
“孩子。”
“打掉。”男人冷酷的說,比天氣還要降低幾十度的感覺。
未冉冉淚水奪眶而出,幾乎想立刻大聲哭出來,卻竭力抑製了聲音中的顫抖:“不……叢桑……我們可以結……”
“哢嚓!嘀嘀嘀嘀嘀”
冉冉死死咬住唇,淚水一秒鍾模糊了視線。仰起頭把藥吞噬,任憑眼淚流幹。
她扼殺了一個還沒有成型的生命,他們在一起3年了,從來沒有一次今天這樣讓她失望徹底。
即便身體欠佳,可班還是要上得。就算對生活再有多少不滿,也不能拿工作出氣。這是未冉冉的原則,頂著倆核桃大的眼睛走入公司也是第一次。
“怎麼啦冉冉,昨晚沒睡好哦?”同事於小魚眼尖的問到,順手把幾個文件夾遞給她。
每天都要整理的合同數不勝數,她接過來坐到位子上。
強裝笑顏道:“哪有什麼事啊,這是我昨晚看偶像劇哭的。”
“真的?”於小魚追問。
“真的啦!”
文件太多,足足整理分類了一個多小時。忙前忙後的時候,雜誌社主編才打著哈欠走進來。
“早啊,格主編。”
同事們識趣的向格叢桑打招呼。
隻有未冉冉旁若無人的繼續校對稿件,並未理會他。
格叢桑不爽的走入前排座位坐下,這時候指針已經到了九點半。
“那個”格叢桑故意拉長音,讓20多位編輯齊刷刷的看向他。
待都看向他之後,未冉冉還是低頭數文件。
他又說了句“那個”
冉冉才緊蹙眉頭,勉強抬起頭來看著他。
“咳咳,十點半來會議室開個會。談夏菲老師的作品暢銷情況和大概追加本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