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皮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垃圾,你還不快謝謝強哥!”
我低著頭,仍然不說話,即便我被打被侮辱,我也不能失去我最基本的尊嚴,我不想像一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見我不說話,賴皮擼起胳膊來就要打我,我也沒躲,好在他力氣不大,在我身上打了十多拳出了氣之後,才揚長而去。
當天晚上我回到家,故意換上了長袖衣服,把身上的傷痕都遮住了。
我爸不光腿瘸,還有點近視,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我把明天要交學雜費的事情告訴了我爸。
我爸卻對我說:“小然啊,爸工資還沒發,你讓老師再緩兩天。”
我看著我爸佝僂的背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我知道他已經盡力了,每天早晨六點就要去垃圾場上班,晚上八點才能回來,上下班連坐公交車的錢都舍不得,每次都是一瘸一拐的走過去。
說實話,我埋怨過我爸,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受盡同學們的嘲笑和侮辱。
但是我相信,他肩上背負的恥辱要多過我。
他本來是個包工頭,年輕的時候也威風過,但是因為在一次施工意外中腿瘸了,一點點的被工程隊邊緣化,最後淪落到隻能看垃圾場。
他也幸福過,我媽是大學裏麵的校花,那時人人都說他有個漂亮的媳婦,不過自從他腿瘸了之後,夫妻感情一天不如一天,最後我媽也跟別人跑了。
他有過希望,從前我的學習成績,是班級裏麵最好的,即便垃圾場老板看不起他,但還是誇他的兒子有出息,但是現在……
日月更替,鬥轉星移。
這一夜我不知是怎麼睡著的,第二天早晨,我整理好書包,重新來到了學校。
一上早自習,劉思凡就扭捏著身姿來到了學校,看著她一臉嚴肅的樣子,誰又能想到這個表麵上冰清玉潔的人民教師,實際上是個賤人?
劉思凡一來到學校就開始收學雜費,班裏所有學生依次都交齊了,的確,班裏的大多數學生出身富裕家庭,這幾百塊錢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甚至還沒有他們一個禮拜的零用錢多。
不過我上個學期也有過沒按時交學雜費的事情,上一任老師也沒說什麼,相信劉思凡也不會揪住我這一個小辮子不放。
學雜費收完了之後,劉思凡發現我沒有交,立刻就拍桌子問道:“林然,你的學雜費呢?!”
我站起來,低聲說道:“劉老師,能不能緩我兩天,我爸過兩天就開工資了。”
劉思凡聽到我這句話之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你爸?就是那個瘸子?”
劉思凡早就知道我爸是瘸子,她故意問出來就是為了羞辱我。
但是我也沒辦法,誰讓我交不出學雜費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我咽下了這口氣,點了點頭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