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局促。
我將眼神收回,對阿勇道:“你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幹這個的?”
阿勇愣了一下,道:“怎麼,你瞧不起我這一行?告訴你,我幹這個利潤很大的,一瓶礦泉水能賺二塊五------”
我打斷他的話:“但是你掙的昧良心的錢!你的礦泉水是從哪裏進的?裏麵竟然有小魚小蝦,告訴我,在哪兒灌的?我勸你,收手吧。”
阿勇輕咬了一下嘴唇,那肥厚的嘴唇,竟然顯得格外幹澀,他拿小勺舀了一勺湯擱進嘴裏,吃起來竟然是那麼香甜。阿勇道:“像我這個熊樣兒的,不昧良心,能賺到錢麼?我得養家,我得糊口,我得吃飯!”
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現在他已經喪失了所有的銳氣,那句經典的‘操你大爺的’的口頭禪,已經不再是他的專利,是忘卻了,還是改邪歸正了?
我似是在心裏醞釀了半天,才開口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弄成這個樣子的,我,我可以養你!”
阿勇似乎是被觸動了一下,嘴角處竟然有兩行湯溢出。他望著我,輕輕地搖頭道:“我不求可憐,再說,我喜歡這種生活。這種生活,要比在華泰的時候充實很多,我不必整天跟那些黑社會中介勾心鬥角,更不需要整天琢磨著去找女人找快樂。我現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還有一幫布衣兄弟,我知足了!”
我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叼燃了一支煙,道:“我沒有可憐你。我隻是-----你能告訴我,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勇道:“你是說,我的腿?我的腿怎麼折的?”
我點了點頭。
阿勇神情撲朔地斜望著牆壁上的油畫,道:“自己摔斷的!去爬香山,玩兒,摔骨折了!然後付時昆覺得我殘廢了,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就,就趕我出來了!就這麼簡單。”
我盯著阿勇道:“你在說謊。”
阿勇仍然嘴硬:“我沒說謊。”
我道:“我了解了一下,付聖冰,付聖冰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阿勇道:“你寧可信她,也不信我?”
我道:“阿勇別再騙我了,告訴我你的遭遇好不好?”
阿勇道:“告訴你,然後,然後你好嘲笑我諷刺我,對不對?”
我苦笑:“我是那種人麼,你覺得?”
阿勇道:“我以前很相信朋友,但是,但是我現在,誰也不信了。我隻信自己。”
我頓時愣了一下,阿勇的這番話,讓我覺得很陌生。他是在說付時昆嗎,是付時昆讓他失去了對朋友的信任?
阿勇繼續喝他的湯,他似乎不怕燙,在我還不敢下勺的時候,他已經將一碗雞蛋湯,喝掉了一半。
他的樣子有些狼藉,像是個出來吃便餐的民工,沒有了往日的霸氣和風采。我第一次覺得,他其實長的一點都不像大傻成奎安---
阿勇沒再說話,我也暫時沒追問。望著他喝湯,我又要了幾個包子,陪他一起吃喝。
然後,我悄悄地撥通了付聖冰的電話。
待付聖冰接通,我直截了當地道:你過來一下,在火車站路北,祥和快餐店。
付聖冰道:本小姐現在就在火車站,剛到。
我一愣:你來幹什麼?
付聖冰道:找你。好人做到底,陪你找到底。
我道:我已經找到了!我們現在正在祥和快餐,正吃包子。你過來吧。
付聖冰道:本小姐馬上到。
掛斷電話後,阿勇抬頭問我:“你叫了誰過來?”他站了起來,做出要走的樣子。
我一拉他的手,道:“我叫了付聖冰。”
阿勇像是吃了一驚:“你要她過來幹什麼,我不想,不想見她。”
我試探地追問:“是因為付時昆的原因嗎?”
阿勇不置是否,隻是兀自地吃著小籠包,很香的樣子。
幾分鍾後付聖冰翩翩而來,掃視一圈兒後發現了我們,徑直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坐下。
阿勇望了一眼付聖冰,沒說話,隻是眼神當中繃發出一陣蹊蹺的神光。
付聖冰望著我,道:“他根本不歡迎我。”
我盯著付聖冰,醞釀了片刻後,道:“你告訴我,你馬上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付聖冰瞧了一眼阿勇,衝我皺眉追問:“他,他沒告訴你?”
我道:“廢話!他告訴我我還用問你?”
付聖冰急了,不悅地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粗魯啊!哼,告訴你行,但是你必須遵守咱們之間達成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