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淒厲的“啊”聲劃破長春宮的上空,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格外詭譎,窗外是電閃雷鳴,宮內是接生婆和嬤嬤著急的身影。
偌大個長春宮左右不過她們主仆三人,在明明滅滅的油燈下,荒涼的可憐。
“娘娘,娘娘,用力啊!用力!”
床上的人早已滿頭大汗,毫無血色的唇被咬的死死地。下腹不停有暗紅湧出,浸透了一塊又一塊的白布。
“皇上來了嗎?”床上的人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一雙手卻勾住了身旁嬤嬤的衣角,眼神中還有些許期盼。
嬤嬤隻在一旁抹眼淚,欲言又止。
“景嬤嬤,你愣什麼!快去打熱水啊!”接生婆焦急道。
那老嬤嬤得了令,也不敢再磨蹭,慌張跑了出去。
“娘娘,用力啊,再用力啊!”
又是“啊”的一聲,狄藍兒的指甲深深陷入肉裏,一聲裂骨般淒慘的聲音喊出了來!
“出來了,出來了!”那接生婆麵色有些欣喜,顧不得去擦額上的汗,忙著將幼兒托出。
此刻的長春宮隻剩下狄藍兒粗重的喘息聲,幼兒已然落地卻並未聞有啼哭聲。
“孩子如何?是男是女?”狄藍兒焦急的問道,這個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恐隻有他才能救狄國百萬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她才聽了南宮敏的話吃了催產藥。無論如何她都要放手一搏,她的可汗還在邊疆挨著饑寒之苦,作為狄國的嫡公主,這是她的責任!
接生婆並未接話,隻下一秒鍾卻癱坐在了地上,臉色鐵青,連連後退。
她嘴中念念有詞:“此凶相也,凶相也!”
再然後便隻見她跌跌撞撞闖出門外,在瓢潑的雨中踉踉蹌蹌的跑著,那模樣便真如見了鬼一般。夜深風大,徹骨的寒風從門口盡數灌了進來。
床上的狄藍兒剛剛生產,動彈不得,這又遭寒風侵體,一聲聲劇烈的咳嗽從肺中湧出。
景嬤嬤打水而歸,見此狀慌忙丟了水盆,將門掩上,朝著自家主子奔去。
“娘娘,娘娘!那婆子呢!”她小步跑著,嘴中也不停歇,方才還在的人怎麼轉眼間就沒了人影。
她的身上隻著了一件破舊襖子,看的出料子是極好的,隻是時候久了,便黯然無光。倒與這空蕩蕩的長春宮有些相同,歲月間依稀可見富麗堂皇,卻已然是舊事了!
狄藍兒依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纖細的指在下身處胡亂摸著。
“為何不見我兒哭聲?景嬤嬤,你快來幫本宮看看!”她的聲音中透著緊張,幹涸的唇一張一合,氣息弱的厲害。
景嬤嬤側身前去,到了跟前卻也如那婆子一樣張皇著連連後退,整個人像僵住了一樣,滿是凍瘡的手捂住口,她的瞳孔塞滿恐懼,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麵前那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娘娘,是死胎啊。”“撲通”一聲,那嬤嬤跪在了她的麵前,“咚咚”的磕著響頭。
狄藍兒費勁的起身,望著下腹初那團看不出鼻子眼睛的肉團,兩行清淚從眼角劃過。她絕望的躺在檀香木床上,難受卻沒有力氣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