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恨過穆靈雪,深深地恨過,恨她太自私,恨她心腸太冷硬,自己的骨肉都容不得,又能容下誰?曾經,他為自己的離開點讚,覺得自己當機立斷的是明智的抉擇,因為他的世界不需要無情無義的人!
無情無義,這三個多月,他一直把她念成無情無義的人!
開車重返醫院的路上,他全身都在發抖,不敢想如果事情不是他經曆的那樣,那他又要拿什麼麵孔去重新麵對她?在她的心裏,會不會留下無法彌補的傷痕?
那樣的傷痕,他還有機會去修複嗎?
汽車開進醫院,停在停車場,剛剛停穩,他就看見她扶著腰從醫院的大廳走出來,那樣的疲倦,那樣的無力,腳步也虛軟的像隨時都會跌倒。她沒有看見他的車,也沒有走多遠,就再走不動,扶著路邊的石桌,緩緩地坐在石凳上。
然後,彎下腰撩起褲腳去揉腳,她的腳好難受,水腫的很厲害,腳踝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痛感與日俱增。醫生說這是孕期的反應,等生完就會恢複。
可現在才五個月,等恢複還要五個月,她現在已經行走困難,再熬五個月,怎麼熬?她會餓死在家裏!
“好嫌棄你,真的好嫌棄你……”穆靈雪指著肚子,又開始訓那個不是東西的東西,養他養得好辛苦,渾身難受不說,還有餓死在家裏有風險。看來不想餓死在家裏,就隻能找花錢找保姆。
還剩二百多萬,每年存銀行的利息夠她生活,剩下的本金應該夠她把他撫養成人。生完之後,她應該能找工作,別的做不了,憑借這一身的好身手,應該可以去唐睿的公司做個替身演員,賺的生活費應該還是不成問題。
再不行,她就直接去打劫,媽蛋的,總不能讓他娘倆餓死吧!
“那麼多好人家你不去,非要來我這裏,我嫌棄你,又沒錢養你,你跟著我做什麼?我要是你,肯定走了,找個好人家投胎去。”嘴裏口口聲聲說嫌棄,又那麼的擔心他,摔了一跤,感應不到他的動靜,她又慌慌地出來檢查。
其實,他是晚上弄夠了,白天正在裏麵補覺,睡得沒心沒肺,這會兒說嫌棄他,他也不拽她!
真是,一點都不討她喜歡!
不討她喜歡,她還是笑了,笑著低著,撫摸肚子,隔著寬大的衣服,很難發現她懷孕,可是用手撫摸,就能清晰的摸到隆起,比不起人家的那麼大,也是有很明顯的孕肚。
“乖乖聽話,再害我摔跤,就別怪我不保護你!”穆靈雪拍了拍他,拿起包又緩緩地起身,休息了一會兒,腿不那麼酸疼,應該能堅持走到門口。門口的出租車不少,很容易攔到車,上了車就能沒事,出租車也能開到樓下,也不用走太遠的路就有電梯,坐電梯到家,就能在床上挺屍。
然後,整個世界都平靜了!
穆靈雪低著頭,一邊緩緩地走,一邊仔細地看路,腿上沒力氣就要特別小心腳下,她現在再不是以前生龍活虎的樣子,有架讓她去打,她都沒力氣打,一顆小石頭都能把她絆倒。
她緩緩的走著,一手拎著包,一手撐著腰,旁側也忽的閃來一道黑色的身影,不遠不近地擋在她麵前。是個男人,圓頭的黑色皮鞋亮得能映出她的身影,精致的手工一看就知道價錢不菲。
穆靈雪好鬱悶,這麼有錢的男人走哪條道不好,為什麼非要走她的道,還要站在她前麵一動不動,想用錢來刺激她?想用價值不菲的皮鞋來提醒她,她離開墨家之後就已經窮成了狗?
二百多萬,她應該還不算窮吧?無趣的,她低著頭往旁邊移動,抬頭的力氣她都省下來留給腳。可是,她移一寸,那雙鞋也移一寸,她移兩寸,那雙鞋也跟著移兩寸。
移來移去,移得她無名火起,欺負她沒力氣打架?
抬起頭,順著他高檔的手工西服往上看,越看越熟悉,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徹底石化現場,墨沉,是墨沉,一個人站在她麵前,五官陰沉,神情嚴肅,眸光複雜的深深地凝視著她。
好像發現了她的秘密,他的嘴唇一直在顫抖,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在努力地克製自己的情緒!
也見他伸手過來,一把奪走她的包,打開,在裏麵翻找……裏麵什麼都有,紙巾,藥,票據,報紙,上麵清晰的大字寫著:“墨大少爺下月訂婚,神秘婚娘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