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黎寒磊真的沒有再碰她。他每天都回浴泉別墅,陪她吃飯,而後進入書房,似有忙不完的事。

江盈雪逼著自己忽視掉他,遂多看一眼都不曾,上了樓。樓下,隻有傭人在歎息。

手機突然響起,江盈雪看著上麵陌生的號碼,狐疑地接了下來。

"江盈雪,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是韓晴兒的聲音!江盈雪的手顫了一下,麵對這個本應該叫姐姐的人卻一聲也出不了。

"你叫黎寒磊不要跟我離婚,卻天天霸占著她,江盈雪,你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韓晴兒的聲音裏帶了哭腔,聽得江盈雪的心扭了扭。她天生聽不得別人可憐的聲音。

"我沒有。"極冷淡地想要撇清與黎寒磊的關係,她用力擠出這三個字。

韓晴兒的聲調不僅沒有平和,卻越發激奮:"那你告訴我,現在他在哪裏!他不是在浴泉別墅嗎?你難道敢否認?"

"……"

無需否認,韓晴兒自有辦法查出這一切。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當年把你推下涯,恨我占了你的位置,江盈雪,如果你真的這麼恨,就拿一把刀直接殺了我,何必讓我生不如死!"

她何嚐不想在韓晴兒的胸口上落下一刀,更想問問她良心何在。江盈雪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沒有你出現,磊哥哥就不會變心!他以前對我那麼好,現在……現在卻連我的電話都不接!江盈雪,都是你!"

"……"

"如果沒有你,爸媽就不會死,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變成孤兒,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的不幸!"

"……"

都是她!

韓晴兒一連串的話將她柔軟的心再次撞破,不願回首的往事又浮上心頭。

"你為什麼要去取那個氣球?如果你不取,我們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一切不變,父母關愛,親人嗬護,不用承受痛苦、災難!我們從相同的起點出發尋找各自的幸福,根本不可能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江盈雪,我恨你!"

"……"

"江盈雪,爸媽泉下有知,也一定會恨死你的!"

"……"

"江盈雪,你就等著爸媽的鬼魂收你回去吧!"

呯的蓋電話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江盈雪被震得打落手機,呆若木雞。

朦朧的霧氣裏,響著低弱的呼喚:"爸爸,媽媽,姐姐……"

依舊是滴血的身體,依舊是看不分明的遙遠的裙裾,她孤弱無助地哭泣,爬動著想去拉父母的身體。隻是,她的身體好虛弱,根本挪不動。

"爸爸,媽媽,姐姐……"她繼續呼喚,希望可以來人能救自己,救親人。

"都怪你!你為什麼要去取那個氣球?你看到了吧,都死了,死了!"姐姐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重重的回音。她顫著身體坐直,看到了一張鋪滿血的幾乎辨認不出的臉。

"都怪你,都怪你……"

還有半截拉高的頭骨斷裂陷下一邊的身體,隻能從衣服上辨認出是爸爸。

遠處朦朧的裙裾也在晃動,似乎也在責怪她。

"爸爸……媽媽……姐姐……"她害怕地擁緊了自己。

"都怪你,都怪你……"

三個聲音交雜著傳來,進入她的耳膜,沉重地震撼著她的靈魂。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都怪你,都怪你……"

聲音最後化成轟隆隆的不清晰的雷音,她瘋狂地捂緊了耳朵尖利地叫了起來。

"啊……"

"雪兒!"

有人用結實的臂膀將她抱住,江盈雪害怕地用力推開,看到了父母恐怖的臉,他們正對著她的脖子掐下來。

"不要,不要!"

"雪兒,是我,是我,我是你的小石頭哥哥。"

有一道聲音穿透雲層,進入她的耳膜,漸漸平複了她狂亂的心。江盈雪緩緩垂手,感覺到了懷抱的溫暖,終於睜開了眼。

昏黃的壁燈下,一個男人抱著自己,極盡憐愛地圈緊臂,帶給她無限的安全感。努力地喘息,想著剛剛的夢境,她更深地埋入了他的胸膛。

"小石頭哥哥?"她在他懷裏輕喃,重複這聲呼喚。

"你終於肯認我了?"黎寒磊的臉上展露出笑顏,兩隻有神的大眼定定地射入了她的胸腔,"你一直都做噩夢嗎?當年不是已經好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