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月光,燕小六看清了馬車內的模樣。
馬車內一片狼藉,男人衣襟大開,露出裏麵麥色的胸膛和半個肩膀,他身上的女人也是衣衫淩亂,俏生生的一張臉正貼著他的胸膛上,兩人雙臂交纏,麵色潮紅,墨發纏繞在一起。
這,十分曖昧。
燕小六眼神瞟了瞟自家主子紅轉黑的臉,臉上憋著笑意。
顧清雲上半身結實的壓在單天溟的身上,那麼真切,那麼柔軟,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伴著藥味和血腥之氣,那般獨特的纏繞在他鼻間。
一時之間,單天溟有些無措,連推開都忘記了,他側過臉瞪了燕小六一眼,暴怒又難堪的怒喝一聲,“滾!”
“是是是,屬下滾,屬下滾。”燕小六訕訕的放下簾子,遠遠的退開幾步,心裏卻是一陣雀躍,他回去一定要去跟兄弟們講一講今日奇聞!
顧清雲單手撐起身子,俯身看著單天溟那張黑到極致中卻透著一抹紅的臉,沒想到這男人如此純情麼?
她視線落在單天溟置於頭頂的那手中的花生米上,眼眸流轉似星,如同貓兒一般狡黠的眨了眨眼。
這模樣,讓單天溟看的有些恍惚,誰知下一刻,那少女一個仰頭,柔軟的紅唇猛的落在男人的唇上。
單天溟虎軀一震,極少有波動的一雙鷹眸睜了睜,眼底情緒極為複雜。
顧清雲趁機上前,躲過那被他們爭奪了半天的花生米,她拿著那花生米,從單天溟的身上爬了起來,坐在一旁,心情十分愉悅,朝著還未緩過神來的男人得意的挑了挑眉,“哎呀,能偷得美人一吻,今日這一身淤青,也是值了,而且……到底還是我贏了。”
單天溟的一張臉黑到了極致,他坐起身來,正了正衣襟,一雙鷹眸幾乎要噴出火來,自從十歲以來,哪裏還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放肆!”
“是男人就說話算數,記得還我一百兩,我走啦。”顧清雲心情大好的朝著單天溟拋了個飛吻,便竄下了馬車,溜之大吉。
林府,飄絮院。
院子裏一片黑暗,一點燭光都沒有,四下無聲,很不尋常。
吱呀——
顧清雲推開房門,輕聲的呼喚著,“娘?娘?”
屋內依然靜謐,沒有人聲。
院外突然嘈雜起來,顧清雲迅速轉身,隻見飄絮院外一片火光,她眉頭一皺,向火光出走去。
那是十餘家丁手持火把發出的光亮,此刻一名身著綠蘿薄紗裙的年輕女子正站在人群前方,微微仰著頭,鬢間步搖搖曳,一臉狠毒之色。
林如煙的身旁站著紫衣婦人,正是林家主母,顧清雲的姨母大人——陳氏。
她們二人的身邊有一木椅,木椅之上倒著一個青衣婦人,那婦人麵無血色,沒有意識的昏睡著。
顧清雲心中驀地一痛,那種來自身體本能的痛楚,她鳳眸圓睜,怒極一喊,“娘!”
“顧清雲你還敢回來!”林如煙美眸怨毒,她竟然安然無恙的回了府,昨天那樣一番都沒弄死她!皇後召見也沒弄死她!
“顧清雲,你昨夜那般不知羞恥的跑去煙花之地,我林府可不再容得下去,再如何我林府也是官宦之家,哪裏容得上你這種敗壞門風之人!你和你娘,立刻滾出林府!”陳氏十分厭惡的看著顧清雲,對這個毫無用處的公主沒有半點客氣。
她冷漠的看了一眼那個昏睡過去病入膏肓的妹妹一眼,這些年因為這死不了的賤人又耗費了她多少工夫去醫治,如今顧清雲這小賤蹄子還妄想搶如煙的未來夫婿,實在忍無可忍。
顧清雲自嘲一笑,這所謂親人,就是這般待人的。
人心,果然是最惡毒的東西。
這林府她本也就不想待,她淩厲如刀般的眼神凝著陳氏和林如煙,沒有像過去那邊哭著求饒,隻是冷哼一聲,走向昏迷的母親,將那個瘦骨如柴,沒有什麼重量的母親背在自己肩上,不多說一言,就要離開。
她娘並不太好,看模樣昏迷多時。
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看看她母親病情如何。
這樣可怕的眼神,竟然將陳氏和林如煙攝得一愣,待反應過來,顧清雲已經將她母親背起,準備離開。
“賤蹄子,竟敢無視我!”林如煙咬牙切齒一喝,追上前去,一腳踹了過去。
顧清雲本不想與這兩母女多加糾纏,可林如煙竟然不依不撓!
“林如煙,你以為我還是過去的顧清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