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突如其來的通報聲,讓顧清雲止了笑意,她看了一眼單天溟,見他收斂起一身怒意,卸下周身的寒意,挺拔的身軀伏跪在地,猶如睚眥欲裂的蒼鷹在瞬間卸下防衛,變得溫順無害。
顧清雲在心裏默默鼓起了掌,投去一臉的佩服,這丫變戲法似的,太溜了。
蘇陌竹亦立刻起身,跪在單天溟的身後,顧清雲很識抬舉的跪在蘇陌竹身旁,學著他們的模樣,低著頭恭候著那個君王的到來。
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顧清雲能聽見有四人先進了屋,站在門前兩側後,才有一名略沉穩的腳步走了進來,以她現在的視線,隻能看到一雙黑色靴子踏了進來。
黑色厚底靴鞋麵盤旋著金絲線繡的祥雲,繡工極其精致,有一抹明黃的衣角隨著走動拍打著鞋麵。
靴子的主人在他們三人麵前停下。
“兒臣參見父皇。”
單天溟低沉渾厚的聲音不卑不亢的響起,雖沒有冰冷,卻帶著淡漠的疏遠,十分公式化的一個請安。
顧清雲一時有些忘了她請安的話該如何自稱,隻好含糊其辭的隨著蘇陌竹一起請安,她聽著蘇陌竹自稱臣,暗暗挑了挑眉,他原來還是個官呢?
皇帝淡淡的應了一聲免了禮,也並無多大熱情,便略過他們徑直走向殿內的主座。
單天溟起身,卻是站著沒有坐下,顧清雲也唯有站著,心裏無限誹謗,這古代的君臣之禮,著實討人厭。
顧清雲抬眸,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君主。
男人一身明黃龍袍,無限尊貴,五十多歲,鬢間有許多白發,比實際年紀看起來還要蒼老一些,滿臉威嚴之色,一雙不再年輕的眼睛依然滿是精銳之色,略有蒼老的臉帶著歲月浸染之後的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天威。
不愧是一國之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坐擁這大明國十萬裏江山,管轄這七大洲八大省之人,又豈會是個泛泛之輩。
“熹妃無恙了?”大明帝開口問著,眼神落在蘇陌竹的身上,眼神裏有些複雜,有一抹擔憂過後的如釋重負,也有一抹狠絕。
他與熹妃,大抵有過一段什麼故事吧。
“回皇上,熹妃娘娘方才舊病複發,命在旦夕,幸虧清雲公主搶救及時,這才逃過一劫。”蘇陌竹低頭稟著,將所有的功勞都盡歸顧清雲一人。
但其實這對她,並沒有多大的好處。
畢竟顧清雲會醫,這實在很難解釋得通,顧清雲暗暗的默哀一聲,卻已經在心裏想好了說辭。
大明帝眼神略過顧清雲,隻聽他問道,“朕不知清雲竟會醫術?”
顧清雲從容一笑,“皇上,臣女哪裏會什麼醫術,不過是在府中閑來無事,廣閱醫書,見過一些偏方,救了熹妃娘娘不過是僥幸,亦是天家洪福齊天,得以庇佑。”
這一番話說的,又解釋了為何能救了熹妃,又拍了馬屁。
“不愧是烈雲的女兒。”大明帝語帶惆悵傷感,想起故人微微歎了一口氣,再次看向顧清雲是,眼底帶著點疼惜,問道,“朕向來賞罰分明,你今日救了熹妃,想要何賞賜?”
賞賜?
顧清雲垂下眸,在一瞬之間心裏百轉千回。
烈雲,是顧清雲父親的名字,當年為皇家出生入死,也是大明帝極為看中的臣子,不知皇帝心中當真是對這個顧家遺孤有愧還是做給天下人看,想要以表仁君之心。
既然開口問她要何賞賜,那她該要什麼?如何揣摩帝王之心,如何知道帝王想給她多重的賞賜?
顧清雲雙膝一屈,跪在地上,眼眸明亮,“皇上,清雲心中,隻有一樣東西想要,不知皇上可否成全。”
單天溟眼角的餘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身上,眼波微凝,深沉似海。
“你且說說看。”大明帝對顧清雲的臉色,倒是溫和許多。
顧清雲一本正經的說道,“清雲自幼在姨母家長大,算起來已經叨擾十五年,如今清雲已經長大,不再是幼女,與母親住在姨母家總是要姨母分心照料,所以清雲想與母親搬出林府,找一處寧靜之地,也便給母親養病。”
這一番話,說得顧清雲十分辛苦,這跟皇上說話吧,真不能隨意,隻能字字斟酌,生怕哪裏便激怒了這個掌握著天下之人生殺大權的皇帝。
大明帝靜默,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半響才開口,“準了。”
顧清雲心下一鬆,規規矩矩的謝恩,“謝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