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醒過來,她就抓住楊戰的衣角哇哇大哭起來。
楊戰低聲安慰她,拍著她的脊背,問她是怎麼回事。
翡翡馬上有些羞窘,她那麼大的人竟然掉井裏了,真丟人丟到了下水道裏,於是翡翡立即緊緊閉住了嘴巴,一個字也不說了。
楊戰催促了她幾次,她隻是搖頭,滿麵困窘之色,就是不說。
楊戰起身探頭看看井裏,幸虧井水很低,翡翡個子不高,才勉強沒被淹死,如果井的水位再高些,或者翡翡個子再高些,今天就等他來給翡翡收屍吧。
他低頭看著黑黝黝的井裏,水很深,看不到底,深不可測,如果翡翡不是腳搭住了井沿,就直接掉進去了,掉在了深不見底的黑黝黝的井裏,一口水嗆死了,死在裏麵了,沉在了水底,叫他去何處尋找她?
沒人會想到翡翡會掉井裏,都會以為她開門出去了,等翻遍了嶗山,不知何時才能想到這口井,等把井水抽幹後,翡翡早已泡成不可辨認的一團肉泥了。
想到此處,楊戰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如果翡翡死了……如果翡翡死了……楊戰不敢自己以後明天孤零零的生活會是多麼無趣,甚至孤獨到可怕。
再沒人一邊摸著肚皮輕聲哼哼著“餓了餓了”,一邊探頭往廚房看他在做飯,等他說“好了”,就急不可待地幫他把盤子端到餐廳,然後笑眯眯地大塊朵頤,邊吃邊口齒不清地誇讚“真好吃。”
楊戰的一番辛苦得到了回報,自然也是心情大爽。
再沒人安靜地坐著,等著他剝出螃蟹肉或者蝦虎肉,把肉伸過去,就馬上張嘴含住,美滋滋地吃下,然後繼續等著他剝下一快肉,因為她的手上的皮肉太嫩,以前每次剝螃蟹皮或者蝦虎皮,都弄的10個手指頭被戳破,疼的呲牙咧嘴還打死都不停止吃的步伐,以後楊戰就不讓她再剝皮,乖乖地坐著等著吃就行了。
再沒人在家裏歡聲笑語,有時又和他吵吵鬧鬧,鬥嘴頑皮,拿沙發墊子摔他,揪他耳朵,拽他鼻子。
再沒人一聽到的舞曲就在客廳裏扭著胖乎乎的小身體搖搖擺擺,然後看的興起的楊戰也加入跳舞的行列,而翡翡看著楊戰受過專業訓練的舞姿,終於自感到了自己的舞姿實在不雅,隻好停下來,然後過幾分鍾再去笨拙地模仿楊戰的舞姿,那笨手笨腳的姿態總是引得楊戰暗地笑破肚皮表麵卻不敢說,一說出來的話,翡翡一定羞愧的無地自容,再也不肯跳舞了。
一沒事,楊戰就在大客廳放的舞曲,就為了看翡翡的讓人笑破肚皮卻很可愛的舞蹈。
再沒人在早上任他怎麼掀被子怎麼折騰也堅決不起床去鍛煉,楊戰自己鬧騰了半天,翡翡仍然緊緊抓住被子埋頭死睡如豬,於是他隻好換好跑步服一個人出去沿著海邊跑遍步,一邊跑一邊詛咒翡翡懶豬一個。
再沒人卻在晚飯後,死活拖著他去海邊玩耍,赤腳在海水裏漫步,在海邊樂滋滋地指揮著他堆沙堡,然後皺著鼻子說她堆的更好,於是她勁頭十足地堆各種沙雕,當然,她堆的沙雕不是半路倒塌就是歪歪扭扭,如果她堆了很久還沒倒塌,楊戰就會去把她辛苦堆的沙雕偷偷摸摸弄的倒塌。
每次她辛苦堆的沙雕一半路倒塌,楊戰就控製不住地哈哈大笑,有些幸災樂禍,有些得意洋洋,也不具體為了什麼,他就是樂的哈哈大笑,樂不可支,在此前31年,除了童年,他不記得他有過多少次發自內心的狂笑。
而和翡翡在一起,他不記得他那天沒狂笑過。
翡翡見他笑,再看著倒塌的沙雕,總是會氣得擰他的耳朵,楊戰用雙手抵抗著她的掐打,再看著她那沮喪氣惱的神色,更是笑的樂不可支。
和翡翡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找回了久違的童真。
再沒人……千言萬語……無法述說……
楊戰歎口氣,轉頭看著一臉忸怩的翡翡,再問:“你在井裏看到金條了?急得下去撈?卻不想被井沿鉤住了蹄子,沒撈成?沒事,我提著你的雙腳,你再下去撈吧,撈出來五五分成。”
翡翡臉色漲的通紅,說:“別胡說!我是去撈那個包裹……”然後翡翡又羞又氣地整個事情描述了一遍。
楊戰一言不發,聽完了,很是無語。
楊戰一把把那個包裹提了出來,是防水布緊緊紮著的,解開一看,是一隻烤好的全羊。
原來楊戰的朋友秋天來時,在路上買了一隻烤好的全羊,結果家人嫌有些鹹了,不吃,他就等母狼來吃,可是那幾天母狼沒來,他也是聽說把肉吊在井裏會保鮮,於是他就把烤全羊吊在了井裏,準備下一次喂母狼吃,母狼沒吃到,翡翡卻差一點送了命。
楊戰輕笑說:“佛祖以身飼鷹,你今天投井飼狼,一樣的偉大,隻是你壯誌未酬身先掉井,不免太對不起那條狼了,倒不如你把大門打開,在脖子裏插根草標,自我拍賣,那條狼出價高,你就以身飼那條狼,這就叫經濟最大效益化,懂嗎?”
“去死!”翡翡氣得呼呼喘氣,踹了他一腳,氣鼓鼓地走開。
楊戰低聲笑著,打開門,把那頭烤全羊扔給了外麵的母狼。
母狼看到裏麵沒事了,又見到好大一陀肉,立即幸福的叼著羊肉回家去了。
楊戰把院落收拾了一下,留下了那些食品,就鎖好大門,帶著翡翡下山去。
翡翡腳踝仍然腫脹著,楊戰就背起她,在風和日麗的嶗山裏慢慢走著。
楊戰心情很好,用口哨吹著歌曲。
翡翡在他背上合著輕聲唱:
北風呼呼地刮雪花飄飄灑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