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霾淒厲;霧,濃密厚重。血,緩緩滴落;影,沉沉倒下。
半壁夕陽斜照下的金沙灘宛如一道殘紅臥江。寂靜無聲的灘邊蹄跡淩亂,斷箭橫飛。放眼望去,一片哀絕淒惶。
風悲涼,花雨飛。似乎在幽怨地訴說那一段衝雲霄,懾蒼天的悲壯慘烈。
帷幔飄飄,淚燭搖搖。楊延昭含淚坐在桌前,望著那一排排淒涼孤獨的靈位,竟無力執筆寫下那寄托哀思的篇篇祭文。
“哀兄弟誄,幽惶淒苦。泣血成文…”
不!這不是真的!
蒼天!為何你如此殘忍!?我楊家一門忠烈,竟隻在一夜間便人鬼疏途,永隔塵寰!蒼天啊!若因我楊家殺戮過重遭此惡報,為何你要安排我楊家一門保大宋安民心?若我楊家生來便該保國安邦,卻為何又要我楊家從此孤雁伶仃,陷入這萬劫不複之絕境!?你告訴我,這到底為什麼!
“爹!”
“大哥、二哥、三哥!”
“小七!六哥想你!小七!你回來啊!”
聲聲悲呼,徹骨斷魂。
“噗!”延昭猛然噴出一團鮮血,身子後傾,昏倒在了桌邊……
……
公元960年,宋太祖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奪取後周建立大宋王朝。時為北漢大將的楊業因不滿北漢皇帝劉崇父子親奸佞遠賢臣,遂借宋太宗趙匡義攻打北漢之際,決定攜妻兒歸順大宋。
煙塵滾滾的官道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飛速向前疾馳。後麵那輛馬車似乎負重過多,漸漸被前麵的馬車拋在身後。從這輛馬車的裝飾看,顯然是從宮中而來,而從車上的一應物品看,卻又象是逃難一般。
此時,這條屬於北漢王朝的官道上擁擠不堪。放眼望去竟都是前往各地逃難避禍的貧苦百姓。聲聲哀歎,切切愁苦更令這官道顯得千瘡百孔,哀鴻一片。
馬車一路顛簸,越行越慢。車簾被輕輕掀開,從裏麵探出一張端莊秀麗的少婦麵龐。她看看滿路的逃難百姓,輕聲一歎:“停車!”
馬車停住,先從車上跳下一個年約三十的精壯漢子,接著便走出了那位素雅清麗的少婦。
漢子看看少婦,悄聲說:“夫人,如今還沒有離開北漢的勢力範圍。倘若那些追兵追來,恐怕您和各位小少爺都會有危險!”
少婦搖搖頭說:“楊洪,你看這些百姓,他們實在太可憐了。你去把帶來的幹糧分給他們一些吧!現在劉崇已是自顧不暇,我想追兵大概不會這幺快追來。”
“夫人,話雖如此,可是咱們還是慎重些好。若您與各位小少爺有什麼危險,我怎麼向老爺交待啊!”
“好了,楊洪。你先把幹糧分發下去,咱們也好盡快離開此地。”
楊洪回身正想回身提出些幹糧,不料忽從車上陸續蹦下五個少年孩童。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年齡、高矮,顯然便是楊洪所說的那幾位小少爺。他們站在車旁,好奇的打量著路邊奔逃的百姓。
最小的那個三、四歲幼童蹦跳著跑到少婦身邊清脆地說:“娘,他們也和咱們一樣著急趕路嗎?”
少婦一見幾個孩子不顧危險從車中跳出,不覺有些心急。她緊緊拉住那個三四歲的孩童,轉身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說:“延慶,你們幾個怎麼都出來了?這裏很危險,趕快回到車裏去。”
“娘,是小七非要出來。我們拉不住他,所以就一起下來看看。”叫延慶的少年說。
“是啊,娘。小七吵著鬧著要出去。三哥不答應,他就耍賴。”一個六、七歲孩童接著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