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這些人好不容易到了平地上,蹲坐下來喘個不停,他們沒有蕭衍和暗衛這樣好的體力,一路悶不吭聲地快爬上來,後背的汗都把衣服浸透了,涼風一吹,忍不住開始打噴嚏,卻又努力忍著,不敢弄出聲音來。
這裏離他們那日血戰的地方很遠,相當於繞了一大圈,從末處繞了過來,這邊也是懸崖,因為常年的風吹,將峭壁打磨得無比光滑,下麵就是怒沙江,隱隱間,還能聽得到奔湧而過的隆隆水聲。
怒沙江底都是尖石,這一帶的江流,連魚都沒有,人跡更是旱至,船在這種水域裏都會被撞沉,摔下去連屍首怕是都找不全。趙黑臀往下看了一眼,一個哆嗦,趕緊往裏麵挪了幾步,離那陡崖遠遠的。
十一帶了幾個暗衛去探查下山的路,留了幾個暗衛和他們在這兒暫做休息。
水聲細微,卻也麻痹人的聽覺。
蕭衍聽到周圍有聲音響動的時候,已經晚了。
“小心!”
他還未動,身旁已經有一個人一把將他撲開,剛才站的地方鋪下一層大網,網線上閃著銀青色的暗光,網中帶著倒鉤,撲之而下,一下子就攏住了站在那兒的五個人,那幾個人在裏麵掙紮,越掙紮網纏得越緊。
趙黑臀看著傻了眼,下一秒才想起葛洪也在網裏,撲過去就要把他們往出拉。
“別碰!”
然而已經晚了,趙黑臀一碰那網,網上的銀青色一下子粘在了他手上。
他聽到蕭衍的話,木木地將手縮了回來。
網裏麵的人已經不動了,渾身開始發青,發黑,趙黑臀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也和那些人一樣,青色順著他的手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的身上竄,他跳起來,瘋了一樣地甩手,似乎想把那些青色甩下去,然而他的動作卻加快了毒素的入侵,最後嘴裏那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完全說出口,身體忽然一抽,往後倒了下去。
蕭衍看到了他那句話的口型。
“救救我。”
心口驀然痛了一下,他將身後的破神弩搭好,朝著撒網的那個方向一箭射出,樹木斷折,連帶起了一片血肉。
對麵靜默了一瞬,緊接著如暴雨般的箭矢從空而降,蕭衍身前的暗衛紛紛拔劍以擋,兩旁剩下的人也拔出劍來,幾個人漸漸都縮到崖邊,後麵已是斷崖,無處可退。
箭雨絲毫沒有要停的趨勢,張三青被射中了一箭,被慣衝力帶著退了幾步,直接落下的懸崖。
淒慘的呼厲聲讓上麵的每一個人心膽都是一顫,就在這一顫之間,又一個人被射中落下了懸崖。
十一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帶著人趕了回來,剛剛回到崖頂,就聽見熟悉的一聲尖嚦。
他神色大變,就要往崖邊衝去,幾支破神弩的弩箭夾雜在這箭雨之中直衝而來,他們已在崖邊。
弩箭穿透了身前暗衛的胸膛,將後麵的幾人釘成了肉串,釘到了山石之上。
幾支弩箭紛紛而下,腳底的山石早已承受不住這樣力度的衝擊。
一瞬間,土崩瓦解!
十一撲來,手指尖卻隻碰到了下滑的衣袖。
濤濤江水,隻在刹那之間,就連掉落的山石也吞沒無跡,隻不過濺起幾個水花,轉眼間就又滾滾向東而去。
“主子!”
常洛在梅花樁上利落收劍,卻不知為何下來的時候腳步一個不穩,劃傷了手臂。
裴鈺連忙下來看她,“怎麼樣?沒事吧?可是走神了?”
常洛摸了下往出滲血的傷口,心中的不安比哪一日都要強烈。
她揮揮手,“無妨,稍微有點兒晃神。”
她提著劍走出去,這幾日沒日沒夜的練習,總算已經小有成果,可以在裴鈺劍下穩穩過個三四十招不成問題。
雲麾將軍的隊伍已經出發了兩日。
她明天,不行,今天下午,現在,就要去找燕軻請命去往禹州。
她換了衣服往宮裏走,燕軻似乎早早就在大殿裏等著她,看到她來,也不意外。
“你想去禹州?”
“是。”
燕軻懶懶合上手中的奏折,“不必去了。”
常洛心中一驚,“為什麼?”
燕軻麵上笑得風流,卻帶著一絲惡意,將手裏的折子扔給她。
“因為你去了也沒有屍可以讓你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