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稟聖上,按照常大人給的信號,已經找到了那群北越人的所在,就在城西的商館內。由一名男子領頭,已經核查清楚,是北越六皇子。”
燕軻擱置下手裏的筆,如今北越老王年歲已大,有意設立王儲,六皇子和大皇子爭得不可開交,正在此要緊之時,居然帶著人遠離北越,秘密來到帝京,究竟有何圖謀?如果按照常洛所說,那些人丟失了什麼重要之物,正在尋找,而偷竊之人又在大理寺……
他們很可能與朝廷之內的某些人有所勾結。
同時刻,右相府內,有人寬袖紫衣,側臥榻上,姿態風流閑散,眼中的森然卻讓嘴邊那抹看似慵懶的笑意涼徹如雪。
“燕軻找到了?那既如此,有些東西留在那老東西手裏想是也沒用了。薑家……早該從這朝堂中滾下去了。”
四月十五,陽光正好,帝京中百姓交相到城郊踏青,這一日,城內舉辦了大規模的文人遊園詩會,留下許多傳世佳篇,這一日,帝京內明媚歡快,這一日,北越的六皇子從商館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
薑希明臉色陰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屬下。
“你說,東西丟了?”
“是,是……”
如今北越老王身體抱恙,大皇子,六皇子都對熙平虎視眈眈,他手中的東西,是可以利用北越強大兵力達成目的的依憑,他手下的人駐紮邊界,冒著多大的風險交涉數次,才換來北越六皇子入京來談的機會。如今倒好,東西丟了,六皇子失蹤,他之前的功夫都白費了!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被皇上盯上了。
“來人,把二小姐叫過來。”
巴掌大的窗戶裏透進來極微弱的光,照在牢房裏因為長期不見天日而顯露出蒼白的一張臉上。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兒被關了多久,除了每天的例行審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間牢房,沒有人來看他,也沒有人來救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什麼人關在了這裏。整個牢裏,隻有他一個人,門外不時走過的看守,無論他大吼大叫,威逼利誘,甚至都不會往他這兒看一眼。
牆壁光滑到用石頭劃刻都留不下印記,開始他還在算進來的日子,後來有幾天天是陰的,屋子裏幾乎就是黑夜,他無法判斷過了幾天,隻知道他到這裏,最少也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外麵的形勢瞬息萬變,他在這裏這麼久,他和思勤的協定恐怕早已作廢,說不定他的大哥都已經登位了,他卻仍在這裏,吃著餿掉的飯菜,被人像畜生一樣抽打。
萬俟弘靠在牆壁上,耳朵突然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與平常不同的聲音。他一下子從床上翻身下來,盯住台階口。
腳步聲越來越大,一個華服男子被人簇擁著走了下來。
“六殿下在這兒住的可還習慣?”
些許調笑的味道。
如鷹的目光鎖住來人,在他身上搜刮了一遍,捕捉到了他腰間的配飾,“你是熙平的皇帝?”
燕軻笑著走近,“不錯。六殿下不遠萬裏,來我皇都,朕怎敢怠慢,都不好好招待招待六殿下,讓殿下屈居商館,和那些末流住在一起,豈不顯得我熙平沒有禮數?這玄鐵牢是專門用來關押重犯的,都好幾年沒用了,特意打掃出來給殿下。”
萬俟弘冷笑一聲,“那還多謝了陛下的盛情招待。”
“朕這裏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不知殿下想聽哪一個?”
萬俟弘盯著他,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那朕便先說壞的,因為你不在,北越的形勢已經一邊倒,攝政王思勤輔助大皇子,如今老王已將其立為王儲。”
燕軻看著對麵人眼中隱含的怒意,不在意地挑挑眉,“殿下息怒,朕這裏還有一個好消息。好消息便是,熙平可以出兵助你奪取王位。”
萬俟弘並未露出喜色,反倒目顯鄙夷,“借我之手除掉我大哥,到時你們熙平深入我部,趁我根基未穩,再除掉我是嗎,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陛下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盤。”
“非也非也,殿下錯想了,這般交易對殿下自然不公,朕所提出的合作,殿下定會覺得也極好,絕不會讓殿下吃虧。”
後麵的人給萬俟弘遞來一份紙卷,他看過後,心中疑惑更甚。
“為何?”
“殿下那位大哥為人陰狠,朕實在不喜。況且,他代替殿下的位置和我朝內的一些人達成合作,攘外必先安內,殿下隻要答應紙上的條件,其餘自不用管。”
萬俟弘微一思索,便將手指咬破,摁在紙下,緊貼著玉璽印下的紅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