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人莫慌,是我。”
常洛聽見這壓低的聲音,有些熟悉,借著光扭頭看去,果然是蕭衍身邊的小七。
小七鬆了手,往巷子裏看了一眼,這才和常洛說話,“這人常大人追不得。”
常洛微眯眼,小七在這兒,說明蕭衍也在追查此事,“我不管其他的黃龍佩也好,薑太尉搞什麼小動作也好,這些我都不管,我也要為那日之事算個清楚,如今我看見那日欺辱我之人,你要我罷手不管?”
剛才過去那人,她確定,就是那日擄她的人之一。
小七也急了,“此中之事牽扯太多,縱是我家主子都不敢牽涉太深,大人一意追尋,恐怕會遭不測。那日欺辱大人之人,主子早就命我等追查,定不會讓大人白白委屈。”
常洛繞過他,“替我謝過右相大人好意,隻是這口惡氣,還是自己出來的舒爽。”
剛走兩步,卻被另外一隻手攔下,“常大人還請留步。”
常洛一抬頭見是十一,微一挑眉,都趕到這兒了。
“我家主子有話,這事兒你還是不插手的好,您要非要刨根問底,現在還不是時候,那日的人,您是要自己處理也好,我家主子代勞也好,到了那時,悉聽尊便。隻是現在,您要再多走一步,那隻能恕在下冒犯了。”
常洛扭頭,看向巷子外麵,一頂不起眼的轎子停在外麵。
蕭衍來了。
她轉回頭,“我知道了,告訴你家大人,把那人人頭給我留著。”
說完轉頭出了巷子,路過轎子的時候頓了一下,隨後加快了步子。
蕭衍坐在轎子裏,感受到了那片刻的停頓。晚風悄悄從轎簾鑽了進來,她……喝酒了?
十一走過來,站到轎子的一旁,“他們跟過去了,那日的人也在,大人看要如何?”
蕭衍轉動手上的扳指,“她怎麼說?”
“要留著。”
他微微揚起嘴角,似是猜到了她會這麼說,“那就給她留著,不過,本官想從他那兒討點兒禮物過來。”
第二日,常洛剛出府門,就有蕭衍府上的小廝迎了上來,“大人,這是我家大人送您的禮物,特意叮囑了,到了沒人的地方再看。”
常洛接過,盒子沉甸甸的,想要詢問,那小廝卻不多說,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她坐上轎子,仔細打量,盒子倒是精致,這麼大小的盒子,不知裝的是什麼?昨日喝了些酒,看見潛蛇的人,腦子一熱就跟了上去,若不是蕭衍手下的人攔著,昨天恐怕又要出什麼事情。想到這兒,她揉揉額頭,順手打開了盒子。
一打開不要緊,她一看見裏麵的東西下意識直接就把盒子給扔了出去。
盒子在地上轉了兩圈,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就這樣骨碌碌地躺在了她腳下。中指上戴著一枚玉戒。讓她無比眼熟。
常洛盯著那枚玉戒盯了很久,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東西。
拿絹帕小心翼翼地提著那隻手又扔回了盒子裏,不由罵了句蕭衍的惡趣味,卻在下一刻,看著盒子裏那隻手,彎起了嘴角。
常洛上任後倒是再沒出什麼事情,直到一月後大理寺門口的鳴冤鼓在這近兩年的時間內被第一次敲響。
她隨付子欣上堂,堂下跪著的老漢,一身粗布,麵前放著席子,雖然裹得嚴實,但一頭露出來的頭發,能看出是個女子。
“堂下何人?因何鳴冤?”
那老漢抬起頭來,雙手奉上狀紙,開口時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回大人,草民趙青,狀告刁徒秦聲,前日裏,此人在街上看見小女便起了歹心,欲行不軌,小女奮力逃脫,本以為便就此無事,誰料昨日夜裏那人摸到家裏,草民聽到聲音趕到屋裏時,便見,便見小女倒在地上,那刁徒從窗子溜了,過去瞧時,小女已經……”
說到後來,已經是泣不成聲,“大人,草民妻子早早過世,隻留下這一個女兒,上月剛定了婚事,這月便要出嫁了,誰知遭此變故……大人,明鑒!”
常洛早在聽到秦聲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心裏一跳,越往後聽就越是心驚。上次青茗館的事情,讓她對秦聲這個人的惡行已有體會。後來欺男罷女的事情似乎也沒少做,苦主投告無門,反過來倒是被府衙整治。如今此人前來上告,是大理寺一正綱體的時機,可秦聲……
太後和薑太尉的外甥,薑嫣的表哥。
她剛來大理寺,一連過手兩件案子,全部都跟薑家有關。
她看看地上被席子裹住的屍體,又看看老人的痛哭求告,可此事……能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