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段鍇嘁了一聲,“什麼人本就是如此。說這些話的本就是些置身事外之人,真正咱們這些人裏哪個有這般?不過倒是有件事情我覺得奇怪,像吳大人這般人,不會做出栽贓嫁禍之事,那趙大人院子裏的錦袍是誰埋進去的?”
常洛猛地咳嗽了兩聲,段、吳兩人都看向她,她尷尬地笑笑。
“不是吧……你!”
常洛微微側過頭,手指撓了撓頭發,“我正打算趙大人從付大人那兒出來就去賠禮道歉呢。”
段鍇從桌案那邊繞過來,拿手指點她,“你也是好本事,趙大人可被你坑壞了!”
常洛心裏自然也是愧疚的,垂下頭不說話。
“你是怎麼想的?”
常洛還沒開口,吳思敬似乎想明白了,便替她解釋,“嫌犯在三位大人之中,如今又沒有證據,倘若說嫌犯已經落網,真正的凶手自然也就放鬆警惕,而且,當時,所有人都在公堂之上,也就好去搜集證據,沒有人能想到這是個迷魂陣。”
常洛又補充,“而且這三人中,吳大人,付大人官位太高,倘若是嫌疑人,隻能交由三司,隻有趙大人才能在大理寺內部進行審理。我想著,當初李大人既是為了勒索而去,而勒索之人也身居高位,那必然不會是一筆小數目,但一般人家中不會隨時存放這麼多錢,定會現取。而且,為了不引人注意,肯定會用銀票交易。一般這種交易過程,最容易下手的時候自然是數錢的時候。我便讓人幫忙去查,查了幾家票號,終於查到吳大人在慶祥票號取過五百兩,而且就是案發的前一日,然後,在案發後的幾日裏,他又將那幾張銀票分開存到了不同的票行裏,其中兩張就帶有血跡。”
段鍇聽得瞠目結舌。這其中過程實在太過繁瑣,若是被察覺到了,隻要把銀票回收回來,再對票行老板封口,就什麼也查不到,難怪要用這種法子。隻是這整個過程需要的人力以及這些人的執行力絕對不是輕易找得到的。
他喉嚨滾動,咽了下口水,“那那麼短的時間萬一沒查到呢?”
“所以是在賭。”
拿趙阜的命在賭。
“賭的好。”
段鍇和吳思敬看過去,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下了人。
“趙大人,您什麼時候來的?”
趙阜看向已經僵住了的常洛,沒有生氣,反倒微笑著,“吳大人去前說的那句話確實沒有說錯。”
常洛聽見這話沒有譏諷的意思,確確實實是在讚賞她,“大人不怪下官?”
“怎麼可能不怪,你可害得本官差點兒送命了。”
常洛垂下眼,就要跪,卻被趙阜一把扶住。
“怪是怪,不過可不用你用這種方法賠罪。你做的沒錯。”趙阜看著她,眼裏有著她才能看懂的深意,常洛這時才明白,趙阜也是知情人之一。
“可否出來一趟,本官和付大人都有話想跟你說。”
常洛心下了然,他們要問什麼,也早已想好了要怎麼說。
付子欣坐在房間裏,目色清明,一眼看過來,就要將她看透。
這是一個聰明人,常洛從認識他到現在,這種想法越發地堅定。這次她所用的小手段,別人看不透,付子欣一定是知道的,而且恐怕……他和趙阜早已知道了李林和究竟是為何人所殺,她初到大理寺那一日,付子欣喝個爛醉,是否也是得知了什麼而感到憤懣?
她原本以為大理寺早已是個廢置的府衙,卻未曾想到這裏的水一點都不比別處的淺。
“你是如何找到那些東西的?”
常洛跪下,行了一禮,“下官用了家父的暗衛。動用大理寺以外的人員查案,犯了規矩,還請大人處罰。”
付子欣與趙阜對視了一眼,對她的話自然不全是相信,卻也不點破,“無妨,此事隻有我們幾人知道,定不會外傳,你若不說出去,就沒人知道。此次破案之事,你有功勞,本官自會稟報聖上。隻是,如此的做法,實在太過冒險,以後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是。”
“還有,潛蛇的事情,你就莫要再查了。”
付子欣這話如今在這裏說,就是與她開誠布公了,“下官盡量。”
那幫人……以她目前的力量還惹不起,不過就此撒手,她也決做不到。
“大人可有責怪你?”段鍇一見她回來就湊過來問道。
“沒有。”常洛想了一會兒,“段大人,假如有一個人幫了你很大一個忙,你想要報答,該如何?”
段鍇隨意往桌案上一坐,“幫忙?那就以後他有困難都幫回去咯!”
她伸手戳戳段鍇的腰,段鍇一癢,從桌案上跳了下去。
幫回去?蕭衍處處與燕軻作對,她要是幫他,豈不是就是和燕軻對著幹了?還是先送些禮去,以後,若是不涉及利益衝突的事情,她再回報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