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沉默下來,這件案子本身,如今找不到任何可以立足的證據,她從黃龍佩那個角度查起,背後又牽扯的事物龐雜,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事情。莫非就真的卡在這兒了?
她從大理寺離開後去了太學,許綏寧比她看的書要多些,請教下他的意見或許能有些收獲。
去的時候,許綏寧在講學,她便在外麵等,他們這一屆學生出來之後,後來又招納了些,周釗那一幫子弟被整頓了一番如今收斂了不少,較之以前那番烏煙瘴氣的情狀可謂是大有改觀。
“常洛。”
她施了一禮,“先生,多日不見。”
許綏寧笑著走向她,“如今也該叫你一聲常大人了,仍舊能記得這個老師,倒是本官之幸了。”
常洛臉一紅,“先生說笑了,學生沒來早日拜訪先生,失禮了。”
“你們如今在朝中任職,都有事情要忙,怎麼可能時刻來此,今日來找本官可是有什麼事情?”
“確實有些事情想要請教先生。”
“屋裏說吧。”
許綏寧坐定,看向她,“你可聽聞,鄔桐到禮部去了。”
“聽說了,前幾日的事情,隻是當時忙著案子的事情,也沒抽出時間去給鄔兄恭賀。”
許綏寧笑笑,“也沒什麼好恭賀的,他那人,淡泊名利,不稀罕來這套,隻是本官聽聞你二人似乎有些爭執。”
“算不得爭執,隻是鄔兄看不慣我而已。”話頭裏有點兒委屈。
“你又不是不知道鄔桐那人,板正得有些迂腐,如今去了禮部,那是右相的地方,加之之前他與禮部尚書的兒子還有些衝突,怕是要讓他吃不少苦頭,將來細細咂摸,不會不理解你。你們二人各有優缺點,互相補益著,對彼此都有好處。”
“學生知道了。”
說完之後,許綏寧正正身子,“對了,你不是說今日找本官有事。”不等常洛回答,他自己又接上,“讓本官猜猜,你可是為了大理寺最近那起案件而來。”
常洛點點頭,“不錯,那案子如今一點頭緒都沒有,想來問問先生有沒有什麼看法。”
“那案子我並未知道什麼詳情,聽外麵有些流言說是上麵三位大人可能涉案,可是真的?”
“正是,就是因為如此才不好辦。學生一直懷疑此事可能會與薑太尉有些關係,案子在大理寺內處理幹淨,學生還能插上兩手,若是真的上移刑部了,恐怕到時候直接找個替罪羊也就不了了之了。”
許綏寧搖搖頭,“此事無論如何,恐怕都要上移刑部,寺正還好,真要是少卿,寺卿是此案的凶犯,大理寺其內是沒有人有資格審查此案的。”
常洛皺眉。
“世上沒有什麼人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百密終有一疏,如今沒發現線索,隻是因為查的還不夠細,有什麼地方遺漏掉了。”
常洛從懷裏掏出圖紙,“還有一事想要請教先生,先生可曾見過此物。”
許綏寧接過,臉色一變。
常洛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許綏寧知道,“先生見過。”
許綏寧將圖紙推回去,“如果你在查這個,停手吧,本官什麼都不知道。”
和付子欣一樣的反應。
“學生不會停手,您不說,學生還會找其他人問,學生告辭。”
“等等。”
常洛站住腳,回身對上許綏寧有些複雜的眼神。
“你……當真要查。”
常洛不回話。
許綏寧歎了一口氣,“罷了,坐下吧。”
“這紙上所畫之物原是江湖中原本叫做天龍宮的一個門派傳遞訊息所用的一種方式,不同的令牌所代表的意思不同,隻有本門的人才知曉,後來天龍宮被仇人尋仇,幾乎滅門,這個門派也就不複存在。後來,有人在帝京又見到了這種令牌,據傳是天龍宮的幸存弟子在京建立了一個名為潛蛇的組織,但卻又沒那麼簡單,江湖各派勢力在裏麵摻雜,甚至於朝堂……”
“比如說薑太尉。”
許綏寧點頭,“不止薑太尉,其餘世家大族也有很多牽扯其中,這個組織,涉及多方利益,江湖勢力也好,世家大族也罷,聯合起來,從中汲取自己所需的利益,在帝京,從茶肆酒館,賭場妓院到朝堂,無一處不是他們的人。也就因為如此,就算右相如今一家獨大,也不敢與潛蛇有什麼衝突,因此,本官叫你不要深究,是有原因的。此案若於此有所關聯,另辟他路吧,這些人斷不是你現在可以招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