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如何看？”
段鍇想了一下，“前幾日，下官和常大人兩個人到李大人的家中去過，李夫人說大人當晚出去的時候，說自己要發一筆財，下官推測，李大人可能是掌握了什麼人的秘密，以此作為要挾，想要換取財物，卻反被人殺害。”
吳廣元沉思了一會兒，“本官也認為是如此。而且照李寺正的交際範圍，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大理寺的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而且，可以讓李寺正索財，還穿的起如此上好蘇錦的人，隻能是在上層之間。也就是本官、付少卿、趙寺正三人，如今是最大的三個嫌疑人。”
這些常洛早已明白，座下的人也大多早已在心裏有了個數，然而如今當真從吳廣元的嘴裏說出來，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既如此，以後有什麼問題便問，無需有所顧忌，本官今日下令，大理寺任何人發現的證據，直接上交證物司，所發現的線索一概自行整理，本官與兩位大人從今日起不再插手此案，諸事進度不必上報，問訊時，你們也可閉口不言，直到真凶歸案之時。”
眾人從大堂裏出來的時候都有些緘默，都是在大理寺待的久的人了，都知道這三位是不錯的人，如今這個樣子，任誰心裏都不好受。一時間都埋怨起李林和來，要不是他貪財愛賭，還拿秘密要挾別人，也不會如此。
常洛雖然也隻來了大理寺幾日，卻也當真感受到了幾位大人的為人如何，吳廣元自不必說，自她來了就給了她不少照拂，付子欣性格豁達，讓人不由親近，趙阜為人幽默親和，一點架子也沒有，不用說，都是極好的人。可是事實擺到麵前，卻讓人沒有辦法忽視。
常洛到下府去，裏麵的人比公所的忙碌程度更甚。
看見常洛過來，一個主簿走上前，“大人有什麼事？”
常洛掃了一眼，“叫兩個人過來跟本官去一趟證物司錄證。”說完衝著人群裏隨意一指，“就他們兩個吧。”
常洛走在前，後麵兩個人跟著，她狀似無意地問，“本官新到任不久，不甚了解，你們評事的職位似乎人換的很勤，昨日裏查閱檔案，最近幾月換了好幾批。”
其中一個回答，“下官也是新來的，不甚清楚，但聽聞前幾位大人，似乎都犯了些過錯，被返鄉了。評事的事務雜亂，很容易犯錯。”
“哦，這樣。你叫什麼名字？”
“下官張斯。”
常洛擰過頭，又問另外一個，“你呢？”
“回大人，下官王虎。”
常洛回身看他，一身布衣粗袍，“你是何職務？為何不穿官服？”
王虎低下頭，支吾了半天，一旁的張斯拱了拱手，“還請大人不要責怪他，虎子同下官一樣，也是評事。他這人力氣大，做事卻有些愚笨，平日裏在下府一般叫他打打雜，做些力氣活，怕汙了官家的公袍，也就不讓他穿了。”
常洛點頭，“原是如此。”
常洛站在一邊看著他們錄證，剛剛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覷見那人的眼神閃動了一下，卻不動聲色，如今看來，這人身材高大，走起來聲音卻很輕，下盤很穩，虎口有繭，顯然是個練家子，而且身手想必還不賴。常洛目光落到他腰間的布帶上，有一道淺淺的凹槽。
……
“大人以後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
常洛出來時，迎麵碰上了吳思敬，“吳大人急急忙忙的，要去做什麼？”
吳思敬默默擦去頭上的汗，“常大人，剛去做什麼了，叫吳某好找。”
“去證物司錄證。吳大人可是有什麼事？”
“付大人叫你過去一趟。”
“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
“大人找下官有什麼事？”
付子欣一指凳子，“坐下來說。”
常洛見他難得的褪去散漫表情，一下子也有些緊張。
“這次的案子你如何看？”
問她？這次案子她雖然也在參與，可在表麵上，她隻是做些詢問、錄記的工作，並不直接接觸案子有關的事情，付子欣為何會問她？
“下官和吳大人的看法一致。”
付子欣似乎沒有注意她的回答，反而是沉默了下來。過了很久，他才用很小的聲音說，“你是不是在查黃玉配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