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陌立刻懂了她的意思,“你想讓我去找裴鈺去做這個中間人?”
“然也!”
陸陌皺皺眉,“怎麼越來越不懂你要幹什麼了,怎麼聽著,像是你想結交太傅似的。”
常洛狡黠一笑,“佛曰:不可說。”
“砰!”
平元殿外的太監們齊齊一縮頭,不一會兒,就看見裏麵有宮女端著碎茶碗出來,臉色惶惶。齊齊一對視,右相又惹陛下生氣了……
這一幕在平元殿已經成了常態,每日在殿裏伺候的宮人,都快練出一身好輕功了,時不時地躲個砸過來的杯盞奏折,防個濺過來的渣子碎片。
站在一旁的劉福生小心地覷了下燕軻的臉色,從一旁的宮女手中接過茶來放在燕軻桌上,“陛下息怒,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燕軻冷哼一聲,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是,朕該注意注意身子,某些人巴不得朕氣壞了,他好來坐這個位置。”
劉福生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朕記得,今日裏是該放榜了。”
“是,許祭酒剛剛把卷子封好送來了,請陛下有空時過閱,另外,許祭酒還說了,殿試題目,也請陛下盡快擬定,封存備好。”
燕軻盯住麵前的桌子想了一會兒,忽而笑了,“來,準備紙筆。”
常洛和陸陌、鄔桐三人到太傅府門口的時候,裴鈺已經在門口等他們了。
常洛上前,行了一禮,“當真麻煩裴兄了。”
裴鈺對禮,“怎會?將來同朝為官,還需常小姐多多關照。”
剛說完,就一眼瞟到了後麵站著的鄔桐,“鄔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鄔桐有些僵硬地跟他行了個禮,常洛來尋他的時候,單是跟他說了要來拜訪太傅,卻從沒跟他說過,裴鈺也要來。當下給了常洛一個眼神,常洛就當沒看見一樣,徑直跟著裴鈺走了進去。
裴昇今年已經八十又一,先後任兩任帝師,可謂是學問極其深厚的大儒,隻是因為讀的書太多,多少有些迂腐。蕭衍上台時候,多有摩擦,後來年紀大了,也有被蕭衍逼迫的原因,致仕歸家,雖然不再過問朝中諸事,但依舊受著朝臣敬重,說起話來還是占一定的分量。
一進太傅府,濃鬱的古樸氣息便撲麵而來,雕梁畫棟,頂梁的檀香味淡淡地縈繞在鼻尖,夾雜著一股墨香味兒,院子不大,擺了幾盆墨蘭,立春之後,剛冒了幾個小芽,亭亭地開著。
裴昇就坐在堂中間,衣服打理的整整潔潔,頭發幾乎全白,卻根根整齊地束在發髻裏,坐在那裏,眼睛微眯,打量著眾人,曾經的威嚴如今絲毫未減,一雙眼睛,盡管已經有些模糊,卻還能讓人感覺他的目光攝住了你。
“太傅。”
幾個人到裴昇麵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都是這屆太學的學生?”
“是。”
裴昇盯住常洛,“溫侯家的女兒?”
常洛上前一步,“是。”
“沒想到都長了這麼大了,上次見你,你還隻有這麼高。”裴昇把手比到膝蓋處,頓了一下又抬高了一點,半晌收回手,“算了,老了,記不清了,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
“十七了……去年老夫記得你爹爹還給你辦了相看小宴,怎麼就入了太學了?”
常洛抿嘴不言。
“女子啊,還是要嫁人才是正途,官場,那是男人待的地方,朝中那些女官都是些被逼的沒辦法生活的,你好端端的,跟著湊什麼熱鬧?”
“開國女帝女相不也是女子?”
老太傅怒目橫睜,“那能一樣!亂世女子自當不同。”說罷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你們這些孩子,一個個心比天高,要老夫說,去官場新鮮新鮮就罷了,女兒家啊……”
常洛知道他又要說什麼,趕緊答應到,“太傅說的有理,晚輩受教。”
老太傅看她一眼,“鈺兒也不小了,你瞧瞧你們兩個合適不……那會兒相看小宴的時候,老夫有意讓鈺兒也去,可惜啊,那小子那會兒在兵營裏盡和沙家的小子玩鬧。不然啊……”
“祖父!”裴鈺見勢不妙,急忙截斷了話頭,“您當著人家姑娘麵兒說什麼呢?”
常洛心道,若不是她早認識了燕軻,裴鈺這樣子倒確實最討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