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生,你想要什麼?”
不,不要有來生。
身體在無限下墜,下墜。
接天連地的雨水順滑而下,迷蒙了她的眼,入嘴是溫熱的鹹味,她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江麵撲騰起巨大的水花,魚貫而入的江水,火城還未入冬,就算是冬天,自然比其他城市要暖和不少,可江水卻比冰淩劃破皮膚之痛更甚,切膚之痛讓人呼吸不過來。
“不要管她!頂撞老子!忤逆老子!她敢回來就打死她!”
“回來,你不許去找!你敢去找,老子連著你一塊兒打死!”
“柳兒,回來!回來!你這是在要你媽媽的命啊!柳兒!”
許多的話還在耳畔,不過都不重要了,風聲雨聲逐漸蓋了過去……
如若真有因果循環,請讓她做珠嬌滴滴的玫瑰,帶刺紮人,卻又美豔絕絕。六年後。
六年後,江城。
鑽石般的水晶燈下,房間裏亮如白晝,梳妝鏡中之人唇紅齒白,鍾靈毓秀,雪白網紗在抹胸逶迤拖地裙上,金箔真皮,重金打造的房間奢華布置,在柳朵兒的身側,皆黯然失色。
甜膩的蛋糕味在空中蔓延,柳朵兒腹中空空,卻絲毫不為所動。
房間與外麵的喧嘩被徹底隔離開來,再過一會兒,儀式就要開始了。
柳朵兒望著鏡子裏清麗美眸,欺霜賽雪之肌猶如白玉玲瓏剔透,觸碰可彈。
忽然。
門口處傳來幾不可聞的鎖芯響動,柳朵兒眉清目秀間些許煙霧倏地展平,露出清淺怡然之笑,輕柔道:“這個時候你還過來,也不怕人笑話。”
在這樣的時刻,她知道她是全天下最幸運的新娘,絲絲不安卻偶然飄來。
“朵兒,怎麼了?是不是沒有休息好,不舒服?”徐璟森湛藍色領結打得一絲不苟,朗目聚斂,忙彎腰伸手觸碰向柳朵兒。
她的一言一行,牽動著徐璟森的五髒六腑。
“沒,沒有不舒服,我隻是,有些緊張。”說著,柳朵兒眼底閃現過一抹異色,俯身坐回位置上。
不經意瞧見鏡子裏的自己,美若天仙,這真的是她嗎?
想起一會兒要在眾多徐璟森親朋好友麵前舉行儀式,柳朵兒心底的慌亂便一發不可收拾,她隻得讓自己不要去想。
從她被徐璟森從生死邊緣拉回來那刻開始,他們之間便無法分開了,除卻徐璟森,還有誰視她如命?
隱隱中,一個陌生人,不明姓氏,不明男女的形象在柳朵兒腦海中出現。
熾熱的掌心觸碰上她裸露的手臂,柳朵兒下意識看過去那粗大細嫩皮膚的手背,空氣中一抹不明意味的尷尬在房間裏閃過。
徐璟森的手觸電般收回來,裂嘴笑樂:“婚前恐懼症很普遍,朵兒,不要怕,有我。”
他低沉溫潤的聲音照常細雨無聲撫摸過柳朵兒心間,雙手撫在她背後的真椅靠上,同她一起看著鏡中的碧玉佳人,天造地設的一對。
“嗯。”
柳朵兒這才放鬆了些。